刘晨阳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是于秀凤公司的一个商场项目，发下去的工资被一小领导给挪用，导致工人迟迟拿不到钱。而且由于公司解决问题的时间太漫长，那些人等不及，联合堵了市政大楼。
好像那个挪用工人工资的人，还跟江海铭有些关系。
听她越说越气，刘晨阳迎合几句后，打岔扯开了话题。
到酒店包厢，酒菜被陆续送了上来。
不大的环境，但因为特殊的窗户设计。处在其中，万家霓虹尽收眼底。远远的，一条玉带长河，贯穿城市……
吃的如何，在这种地方反不是太重要了。
于秀凤很快放下工作带来的情绪，见他好奇。如数家珍介绍着这家餐厅，各种招牌菜色，以及一些繁琐的做法流程。
说着，聊着，喝着。
刘晨阳在有了三分醉意后，也渐渐打开了话匣。
他是故意喝酒的。
很多时候，他发现适当喝点酒，可以让交流变的更从容一些。这样就算偶然说错一两句话，别人总会念在酒的份上不去计较。
且身在异乡，抛去来时的憧憬，总有点郁郁落寞感。尤其在看到手机里她发的那条朋友圈，更想喝一些。
徐璐发在朋友圈的内容是一张机场照，人已经在东南了。
其实上次聊天时候她说过准备跟庞俊一块去东南参观他要入股的那些服装店，他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只是，真正知道她过去，想象力仍旧开始发散。
大老远跑去东南参观那几家破店，并且还要让对方以此入股她的公司……
即便眼下他知道她跟庞俊没其它的关系，可适龄男女，经常这么耗在一块，未来显而易见的结果？
种种反常，让他抑不住无边无际的想象力。
她早说想去东南那边旅游，想跟自己一块花一个月的时间走一遍那条闻名遐迩的四季公路。他当时还答应她，等生活顺遂些，就陪着她去任何地方……
如今一切还如在眼前，又是镜花水月一场。
……
饭至中旬，刘晨阳已有六分醉意。大脑混沌，却还是有种如坐针毡感。
尤其当于秀凤把她女儿提前支走，只剩两人之时，他总能从她看过来的眼神中读出不少微妙又熟悉的东西。
熟悉到，想喝酒的刘晨阳在有人陪着喝的时候，不敢再喝了。因为他不知道于秀凤的酒量，只知道她这种人，敢端起酒杯应该就不会醉。而他，估计最多再有两杯酒，一定会趴在这。
看服务生又送了瓶已醒好的红酒，刘晨阳主动从他手里接过了醒酒器。
晃了晃在灯下愈显血红妖艳的液体，先帮于秀凤倒了点，又给自己倒了大半高脚杯：“于姐，最后一杯吧。再喝，一会估计酒店都回不去。剩下的我打包，回去慢慢品尝，第一次喝这么贵的酒。”
于秀凤点了支烟：“别打包了，越好的酒，开瓶后越不禁放。其实不管喜欢什么，都是喜欢它最初那种好的体验。今儿姐难得陪人喝酒，你得识趣点。”
“这样，接下来你喝一杯，我让你的投资审核进度加快一天。”
刘晨阳疑惑：“一共得审多少天。”
“就按照半个月算。”
“十五天啊……”
刘晨阳盘算间，一杯酒已喝光。再倒，再喝。剩下那点酒，连三杯都没倒满，便见了底。
“给你算三杯，还能喝十二杯么。”
“不能，不过我能喝到让你一周内给我钱。”
于秀凤笑瞪了他一眼：“我还能真让你喝这么多啊。行了，看你这三杯比较有诚意，投资的事我会让他们最快给个答复。”
刘晨阳毫不怀疑她话的真伪：“那我就等着于姐给钱。”
“我说给答复，没说给钱。”
刘晨阳点头，想继续趁机谈谈其它事儿。只酒意翻涌下，忍不住去了趟洗手间。
出门前还算沉稳，刚关上包厢门，他步子就渐渐加快。
他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更没喝过这么多红酒。这酒，跟他平时喝的也完全不同。哪怕吐了出来，亦撑着洗手池半天难以动弹。
松开，就想倒下。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刘晨阳暂时忘掉了包厢里的于秀凤。他呆了会，把手机掏了出来。
酒后，他习惯性想打个电话给她。那种平时无形的感觉一经到来，排山倒海样摧毁着他的意志。可能是手机反应太慢，在他笨拙滑动寻找号码的时候，终是失去耐心，颓然垂下手臂。
有声音响起。
刘晨阳看到于秀凤出现在了镜子中，同时感觉有手落在了他背上。
平复着，平复着。
他深呼吸：“于姐，你能不能帮我在这开个房间，我可能真醉了……”
于秀凤温柔拍了拍他背部：“出酒啦。”
“嗯，我刚开始还以为吐血了。然后才想起来，是红酒。”
于秀凤看他呆样，忍笑：“还能走路吗？”
“应，应该可以。”
“我以为你多大酒量呢。”
刘晨阳搭了下她肩膀，勉强站稳：“酒量不大，心大。感觉喝酒就能拿到钱，太划算……”
“傻不傻，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个大帅哥，谁忍心让你喝成这样。走，我送你去楼上房间休息。”
刘晨阳刚要跟她离开，可一动弹，就难以站稳。他摆摆手：“我再缓缓。不好意思于姐，第一次跟你喝酒，就洋相百出。”
于秀凤耐心扶着他，距离近，盯着他侧脸的眼神也开始变的复杂：“我还挺喜欢你喝多的样子。”
“为什么，幸灾乐祸？”
“不，比较真实。平时太端着了，有礼貌的让人不舒服。”
“有吗？我感觉于姐形容不准确。准确的说，我比较愿意活在自己认为舒适的环境里。或多或少，可能会潜移默化的带出来，自己察觉不到。”
“听你说话，真感觉不出你喝醉了。”
“是吧，我酒品如果不好，肯定不敢喝酒。”
“嘿，一个醉鬼竟然还开始嘚瑟了。现在能走路了没？别这么客气，搂着我肩膀，就几步路的事。”
“没客气，怕把你一块带倒。”
“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哪有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来，胳膊给我。”
刘晨阳听话搂住了她肩膀，悠着劲儿，慢悠悠一块跟她离开了洗手间，去往电梯方向。
一段路，尽管他尽量不去把身体重量交给于秀凤，还是能感觉到她有点吃力。
跌跌撞撞中，他突然发觉这女人远没有他想的那么让人厌恶恶心。
相反，从不怀好意接触她至如今，感觉很真实。好的真实，坏的也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