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上,祭剑坪上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光。
张凤杰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祭剑坪上,他左臂下垂,右手抓着扫帚,一下一下艰难的挥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哧啦~哧啦”声响。
远远的望去,“天”字号赛场边,搭着一个简易的草棚,那个玄门的弟子——伽依,还在入定。草棚前,两位身着僧袍的小和尚从中午一直守到了现在。
左臂一阵剧痛传来,张凤杰身体忍不住一抖,手中的扫帚掉在了地上。
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打扫完了,他本打算再坚持一下,可是那钻心的疼痛,时时冲击着他的耐心。
张凤杰用力踩了两下地上的扫帚,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那两行眼泪如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在脚下。
他想起了他与江逸舟被捆在柴房的那天晚上,江逸舟望着窗外的月光问他,
“你想过离开青峰派吗?”
想过吗?
他靠在悬挂灯笼的石柱上,望着漫天的繁星。
“爹、娘、姐姐、哥哥,孩儿不争气!”张凤杰喉咙里呜咽着。
人们都说:顺风顺水时逍遥自在,处在逆境时方能感到亲情最重。
此刻想起爹娘以前跟他说的话,小时候安逸的生活历历在目。
忽然,南怀王的狗奴才,那张丑恶嘴脸显现在他眼前,将他那美好的回忆,撕的粉碎。
泪眼朦胧中,那张嘴脸又变了,变成了趾高气扬的朗云,还有他在青峰派任劳任怨的日子。
以前,张凤杰总觉得人都得付出,付出了汗水才能换来安逸的生活。现如今,通过江逸舟一场比赛,朗云让他知道了他的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有结果的付出才叫付出,没有结果的付出都是白费力气!
“啊!啊!”他用力在石柱上杵了两拳,瞬间右手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从背后传来。
张凤杰赶忙用衣袖擦拭了下眼角,转过身来。
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那和尚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正看着他。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张凤杰发现那和尚背后,守卫在草棚的两位僧人刚换完岗。
“圆静大师好!”
张凤杰认出了来人乃是玄门的圆静法师,玄道会举办这么几日来,张凤杰记住了一些门派的重要人物。
“阿弥陀佛!天色已晚,不知施主一人在此作何?”圆静法师友善的问道。
“前辈,我忙完就走!”张凤杰望了望远处的草棚,料想这位圆静法师应该是避免别人打扰伽依,才过来的吧。
想罢,张凤杰弯腰拿起扫帚,闷闷不乐的说道:“前辈请回去歇息,我快打扫完了。”
“呵呵呵!”圆静法师微微一笑,仍站在原地看着张凤杰。
“青峰派不愧为道门之首,劳烦施主了!”
“哼!什么狗屁之首,与我何干?”张凤杰不快的吐出一句。
二人沉默片刻。
“施主左臂是……”圆静法师见张凤杰只用一只手臂,颇为不解。
“脱臼了,回去找人接一下就好。”张凤杰淡淡说道,手中并未停下来。
这时,圆静法师抬起右手呈虎爪之势,爪中渐生出黄色光晕,那光晕慢慢延伸,将张凤杰笼罩其中。
张凤杰忽然觉得身体动弹不得,左右挣扎了一下身体,扭头望向圆静法师。
“施主莫动,老衲为你接骨!”圆静法师说完,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张凤杰身体受制,但想到对方是玄门高僧,便不在反抗,任凭圆静法师摆弄。
只听“咯嘣”一声,左臂传来一阵巨痛。
“啊!”张凤杰痛的叫出声来。
“好了,施主活动活动试试。”圆静法师收回真气,双手合十,向张凤杰笑着说道。
张凤杰缓缓抬起左臂,慢慢的转动了几下。
“真的好了!多谢前辈!”张凤杰伏身拜谢。
俗话说: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没想到沦落到如此惨境,还能有高僧相助,张凤杰热泪盈眶,心中对圆静法师充满感激之情,一个劲儿的拜谢。
“呵呵呵!施主莫要再拜了,积德行善本就是出家之人的常事!”圆静法师一笑起来,那张脸更显的和善。
张凤杰伏身偷偷抹去眼泪,低声啜泣了两声。
“施主贵为青峰派弟子,为何如此这般委屈?”圆静法师眼中闪过一丝光,向张凤杰探问。
“青峰派,青峰派,青峰派也不是哪儿哪儿都好!还不是沦为夏旸朝的手中刀!”张凤杰忿忿的抱怨。
身为青峰派弟子,向玄门长老抱怨这通话,实为不该。张凤杰刚受到委屈,此时夜空之下,他看圆静法师慈眉善目,竟不顾礼法,将心中所受委屈,尽数倾吐给圆静法师。
“阿弥陀佛!”圆静法师听罢,微微闭目。
此时,心中一切郁结之气一吐方休,张凤杰意识到自己所说不当,紧紧抓着扫帚,脑中左思右想,慌忙思索补救之策。
“施主,既然青峰派如此对你,你可想有所改变?”
突然,圆静法师睁开双目露出一丝狠厉之光,那脸上也收起了笑容,全无方才半点佛相。
“改……改变?”张凤杰莫得惊诧,竟吞吞吐吐起来,“要离开青峰山吗?”
圆静法师静默不语,双目紧紧盯着张凤杰,张凤杰有一种如高山压迫之感,内心惶恐四下张望。
片刻之后,那重压之感消失。
圆静法师从胸口掏出一物,递到张凤杰身前。
“它能让你改天换命,重换新生!”圆静法师郑重的说道,双目仍旧盯着张凤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处神情。
张凤杰看向圆静法师手中之物,被一个布包着,不知里边是何物。
“这是何物?”张凤杰疑惑的问道。
“你想不想凌驾于青峰派其他弟子之上!”
圆静法师一字一顿说道,每一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深深敲击着张凤杰的心口。
“凌驾于其他弟子之上!”
张凤杰的脑中如有雷霆炸响,耳旁轰鸣,圆静法师手中那略显陈旧的布,如有魔力般,吸引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