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觉峰上,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阻隔了阳光,林间光线尚有些阴暗。
不知陈道平与林堂生二人在不在草屋,江逸舟不好去打扰,换了个没人的地方修炼。
“纵有山高不望峰,以我神剑皆揽之。剑意茫茫两苍阔,四海八荒皆可平!”
江逸舟脑海中回想着这几句话。
那日中午,江逸舟像往常一样在林中练剑,正当他要吃午饭时,大黄来了,手中拿着几张纸笺扔在地上就走了。
纸笺的最后边,凌厉的笔体写着这四句诗,笔锋如剑锋般,直穿胸腔,当下江逸舟读罢如身临万山之巅,脚下浩渺云烟飘过,仿若身化一缕纤云,随着烟波在群山万壑中肆意流淌,好不快哉!
“轰~”的一声,江逸舟身前的几棵石松树倒在地上,扑起一片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漫天飞舞。
力道是有了,但是感觉哪里不对,剑招远达不到诗中之意。
江逸舟挠挠头,重新使出一遍。
“轰~”尘烟纷飞,还是不对!
江逸舟练习了无数次,偶尔能发挥出这一招式的威力,这是他的“杀手锏”。昨天在与断石的对决中,阴差阳错用出了这招,但是还是没有挡住断石的“大松涛剑”。
比起《吾素两仪剑》中的剑法招式,此招威力更强,但是大黄拿来的纸笺中记载的不详尽,好像是某人临时起意书写而成的。
尽管如此,江逸舟再次来到大觉峰上练习,这无名的剑招,就好似他手中无名的剑一样,莫名其妙而来,却变成了他最后保留的实力。
在此之前,他已经练习了无数次,可是明明是按照纸笺上的写的真气运行之法而来的,就是感觉后劲乏力,有“形”但“实”不足。
胳膊和腿部的伤口被汗水蛰的疼,江逸舟苦练了半天,收效甚微。
看着面前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石松树,江逸舟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的汗水顺着发丝流下。
随着真气流回丹田,剑“无”上的剑影消散,重新变回普普通通的剑柄。
江逸舟长长吐出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就在这时,林中的雾气逐渐加重。
明明都快午时了,怎么雾气不减反增?
江逸舟心生疑惑,不一会儿浓重的雾气便弥漫整个山林,大雾浓浓将他笼罩其中,视线刚及五步之内。
他神经警觉起来,重新提起真气,剑“无”那层薄薄的剑影又重新生出。
浓雾缓缓流淌,将前方的石松树吞没,四下里皆为一片粘稠的白色,流过发丝沾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
江逸舟紧握剑柄,左右张望,因为视线被阻,什么也看不清,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试图走出这片浓雾。
突然,脚下的白雾消散,江逸舟低头看去,杂草从生的地面不见了,竟然变成了嶙峋怪石。
莫得,四周的浓雾瞬间消散,转而形成流淌的烟云,层峦叠嶂的山峰在烟云间若隐若现,抬头望去,前方的密林被望不见顶的高峰代替。
“嗯?这是怎么回事?”
江逸舟心生疑惑。
正处在疑惑中,那前方的高峰陡然下降,怪石树林急速下沉隐没于脚下的烟云之中。
江逸舟感觉自己脚踩的地面在急速升高,身形恍惚,险些跌倒。
刚站稳脚步,面前的云烟竟也陡然消散,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峰呈现在脚下。
江逸舟愕然,好似站上了方才的高峰。
突然,一只白鹤驾云而来,由远及近,那白皙的羽翼逐渐清晰,根根尾羽洁白无瑕,姿态优雅的翱翔在碧蓝的天空中,白鹤头顶的一抹红冠,红的扎眼。
就在白鹤将要飞至江逸舟身前时,白光一闪变换为一柄剑,那剑如游龙般,在群山中惬意的游荡。
江逸舟的被那柄剑牵引着,在山野流云间飘荡,穿过一座座山,劈开一块块云。
江逸舟突然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刚一开始看到纸笺中的情景!
明明身处大觉峰的林间,怎么会在这儿?
“游青山,我便是山;入浮云,我便是云;四海大江,八荒六合,以我之剑,任意踏之!”
正在彷徨间,凭空响起一阵苍老的声音,那声音时而不羁,震愦人心;时而闲逸,引人入胜。
江逸舟四下观望,未发现有人。
“看好了,这才是‘一剑揽青山’!”那声音又响起。
话音刚落,凭空游跃的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圈,周围浮现出层层剑影,那柄剑漂浮在正中,剑影光芒万丈,带着威压万钧的气势,向着眼下的重重青山挥下。
顿时,江逸舟只觉四周刮起数遭罡风,这一剑如同开天辟地,剑光倾泻而下,那万重青山如同泥塑一般,尽数斩断崩塌。
江逸舟愕然,感受到此一剑的威力,深深的被震撼,这一刻,连呼吸都静止了,瞪大双眼望着眼前。
等他回过神来,周围的雾气已经消散,还是往日熟悉的山林。
剑“无”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江逸舟弯腰捡起剑柄,手指刚一碰到剑柄,方才气势恢宏的一剑便在眼前一闪而过。
“原来这才是此招真正的威力!”
江逸舟喃喃自语,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方才的情景。
大觉峰的山顶,山雨松涛院中,邓白芝独站在仙琼楼中的窗口,缓缓睁开双目,右手两指间的淡淡光华逐渐消散。
“唔唔唔!”邓白芝身后,大黄手指向窗外。
“你说他很笨?”邓白芝回转过身,向大黄笑问道。
大黄抓了抓脑袋,尾巴尖上的白毛在身后晃来晃去。
“哈哈哈!他的悟性是差点,不过性子不错,你给他的这招只是我即兴写来的草稿,对他来说能学个皮毛就很不错了!”
邓白芝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邓白芝坐在大黄身旁的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干枯的石松果实,翻转着看来看去。
大黄两颗漆黑的眼珠,也随着那石松果实左右晃动着,口中“呜呜”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