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可以站起来了!”
经过多次的尝试,江逸舟顶着巨大的水压,终于颤颤巍巍的直立在巨石之上。
“哼!这才刚开始,等你爬到上边再骄傲吧!”鬼手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投机取巧,看你什么时候把那破玩意儿扔了?”鬼手摆摆手,扭身离开了。
照夜眨着长长的睫毛,望着江逸舟的方向兴奋的打着响鼻。
“走啊,跟他在一起,你也变蠢了!”鬼手看照夜没跟上来,扭头吼道,“咱们有咱们的事儿要办!”
说完,独自优哉游哉的走了,照夜不舍的望了江逸舟一眼,低着头跟了上来。
望着鬼手和照夜消失的方向,江逸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可是肩上的压力压迫的他顾不得伤感,从天而降的水流拍在“斗笠”上,将他的背压的越来越弯。
早已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水还是汗,这种肉体上的痛苦时刻侵袭着他的精神,他完全凭毅力在苦苦支撑着。
终于坚持了半个时辰,他再也顶不住,一头栽倒在水潭中,瘫着疲软的手臂和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再游到岸上。
他睁着眼睛,静静的躺在水里,任由水流推着他行进。
秋季的天空湛蓝湛蓝,缕缕水雾被风吹的飘向天空,几片宽大的树叶旋了两圈,落入潭中。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山雨松涛院,每当修炼完,与大黄一同躺在院中的枫树底下,好像就躺在这天空之中。
“大黄、于游、吴勇、小玲子……”
江逸舟的眼角湿润了!
水波将他推到了潭边,他挣扎了一下,找到块空地躺下。
许是太累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梦中他回到了大魂城禄平王府,再次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在梦中他看到黑衣人带血的剑刃,身后是惨死在地上的吴勇、于游、林潇湘,黑衣人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线。
他瘫坐在地上想要后退,可手脚却不听使唤,不管怎么用力都后退不了……
这时,他感觉到身体在晃动,好像有人在身后拉拽他。
江逸舟猛的回头,看到了父亲微笑的脸。
“小舟……”
江逸舟醒了过来,睁开眼天色已经朦胧,照夜硕大的脑袋不停的拱着他的腰。
“照、照夜……”江逸舟喉咙发干。
回到摩别崖上,天已暗了下来,江逸舟刚从马背上爬下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就知道靠你自己回不来!你那点儿本事……啧啧啧!还差的远呢!”
鬼手嘲讽的说着,手中却不停,拿起一块手帕垫在熬煮着的药锅上,端起来将锅中绿色浓稠的汤汁倒进碗中。
“快来把它喝掉!”鬼手向江逸舟使了个眼色,顺手将锅中残留的药渣倒在桌上。
“这是什么?”江逸舟走近,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绿色汤药。
“别管这是什么,行经易脉的良药,老夫专门为你配的方儿,赶紧喝掉!”鬼手命令的语气说道。
江逸舟深深的凝望着那碧绿色的汤药,嘴角抽搐了一下。
“快点儿,趁热喝,磨磨唧唧!”鬼手看到他极不情愿的脸,不禁催促道。
江逸舟伸出双手,缓慢捧起药碗,颤抖的手将碗中的药不慎撒了一点出来。
“别浪费啊!一口气喝完!”鬼手似有不悦。
江逸舟只得低下头,把眼睛一闭,大口大口喝下。
只觉一股浓重的腥甜自喉咙滑入腹中,瞬间让他感到反胃,喝了两口再也喝不下去了。
“前辈,好难喝啊!”江逸舟咧着嘴巴痛苦的脸都扭曲了。
“还想不想早点好了,不许浪费,一滴都不能剩下!”鬼手双手叉腰,厉色说道。
没有办法,江逸舟咬咬牙,仰头大口灌下。
刚一喝完,他赶紧跑到门口的水桶边,舀起一大瓢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这才将口中的腥味儿冲淡了许多。
“嘿嘿,小子,算你识趣,快做饭去!熬药熬的我都饿了。”鬼手说完,也不看他,弯腰到桌子下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翻了起来。
一轮圆月,挂在后山之上,那一道亮晶晶的瀑布,就像是从月亮上坠入人间。
“不、不、不要……”木屋里,为江逸舟单独搭建的简易木床上,发出阵阵挣扎的声音。
鬼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凝望着声音的来处,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边,在黑暗中看到江逸舟的身体中,各处经脉隐隐透出些诡异的绿光。
他整个身体蒙着层绿光,道道金色般的丝线从他的体内被抽出,在绿光之中盘旋缠绕……
大魂城,禄平王府中,四周墙上遍布血迹,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儿。
江逸舟半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后,依旧是吴勇、于游、林潇湘三人的尸体,鲜血在他们身下流出汇成一滩,三人瞪着发青的眼球,遥望着江逸舟,仿佛死不瞑目。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江逸舟在地上用力蹬着腿,向后不断挪动着屁股。
黑衣人带血的剑刃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线,一步一个鲜红的脚印,向江逸舟不断走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江逸舟不断的哀求,双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索。
“小舟……”
“小舟……”
这时,黑衣人口中竟然发出熟悉的呼唤,只见他举起手摘掉头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爹?爹?”江逸舟呆住了,他大惑不解,为什么杀死同门好友的黑衣人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爹?你不要过来!”江逸舟不敢相信,他努力闭着眼睛,不敢看向黑衣人。
“小舟……”
“小舟……”
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不,不要……”
突然,江逸舟猛的从床上坐起,周围的绿光、金线全都消散不见。
“原来又是在做梦啊!”
他摸了摸遍布汗水的额头,扭头望向窗外,正看到那轮巨大的圆月。
一阵微风吹进窗来,江逸舟觉得有些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一摸后背,原来后背的布衫全被汗水打湿了。
“为什么老做这个梦?”江逸舟心想,“最近老梦到爹,可惜爹娘已经……”
忽然想起在青峰派,被囚禁的山洞、困着白訧的水潭……看来,有些事情还需要以后才能去证实!
想罢,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望着那条从圆月中一泻而下的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