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几次将我这条命从鬼门关前拽回来,对寨子中的人也帮助颇多,既然是他提出的要求,老夫自当奉从!”禾贵严肃的说着,脸上树皮般的褶皱微微颤抖。
江逸舟心中七上八下,听到禾贵同意借宝,不禁暗暗舒了口气。
“不过‘灵器’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目睹……”
“灵器?阿爷,不可!”禾冉劝道。
禾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兀自说道:“冉冉,你带逸舟兄弟去一趟祠堂!”
“阿爷,族中的规定外族人不……”禾冉皱着眉说道。
禾贵伸手制止了禾冉的话。
“鬼先生于我族有大恩,你带他去吧!”禾贵命令道。
禾冉怔了片刻,秀眉微蹙着,领着江逸舟走出院门。
江逸舟跟着禾冉,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房屋鳞次的寨子,沿着山谷的河流向山中走着。
一路上,二人均沉默不语,素来嬉笑健谈、与自己关系亲近的禾冉,只顾低着头走路,迈着轻盈的脚步,脖子上的银铃“叮铃铃”响个不停。
“禾冉?”江逸舟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开口叫道。
禾冉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江逸舟,眼神中充满忧虑,没了往日的快乐。
江逸舟望着她白皙的脖颈,小巧玲珑的银铃点缀得更加精致出挑。
“逸舟哥哥,你一定要拿走灵器吗?”禾冉眉间仍旧挤在一起,满脸的忧虑。
江逸舟突然感到一阵茫然,从禾贵和禾冉的神态,他感觉到这个“灵器”对绿灵子寨极其重要。
“抱歉,我需要用它去解开一个谜团!”江逸舟不敢看禾冉,目光投向远处幽深的山谷。
禾冉的内心已泛起波澜,两颗洁白的牙齿紧咬着下唇,“没了它,我们全家会被逐出寨子!”
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沿着山路走着。
“禾冉,你可知‘灵器’是何物?”江逸舟说出心中的疑问。
“灵器是我族中的传世之宝,相传最开始这里是一片蛮荒之地,祖辈们偶然得到了它,驱逐野兽、降服外敌,建立了绿灵子寨!后来被供奉在祠堂中,世代被族人祭祀。据说灵器中有神灵,可保寨子平安祥和、风调雨顺。”
“你见过神灵吗?”
“没有,我也是偷偷听阿爷向阿爹说得,阿爷说他老了,身体也不好,要把里长的位置传给阿爹。但是阿爹想再出去跑两年,没有接受!”
“用完我一定会还回来的!”江逸舟斩钉截铁的说道。
禾冉看着眼神坚定的江逸舟,脸色并没有放松下来,转头没有言语。
两人继续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房屋逐渐消失,树林密了起来,已经出了寨子了。
突然,峰回路转,沿着山路拐了个弯,在两山之间一条整齐而庄重的青石板路出现在眼前,宽阔的路两侧并排矗立着两排古槐,树干上绑着许多红布条,密密麻麻的垂下来,被风吹得悠悠飘荡。
青石阶向山上攀延,上边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脚踩上去有些湿滑。
“那儿就是祠堂,按照族规,只有里长能进!”禾冉指向石阶尽头的建筑,站在一棵被落雷劈断一半的槐树下,脚步没有踏上台阶。
江逸舟望着不远处的祠堂上的灰黑色屋檐,向禾冉点了点头。
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头顶的古槐上挂着几片零星的枯叶,在风中摇摇曳曳,干枯遒劲的树枝像一柄柄利剑,直刺向天空。
祠堂门口,放着一尊巨大的石鼎,鼎内积了一层雪,几支没有烧完的香孤零零的插在雪中。
日晒雨淋而变得发灰的飞檐上雕着许多江逸舟不认识的奇珍异兽,两个檐角各挂着一个铜铃,晃悠着并没有发出声响。
门口左右各卧着尊石狮子,头顶和背上被积雪盖了一层,石狮子的口中衔着枚石剑,炯炯的眼神望向山下。
祠堂的门挂了锁扣,并没有上锁,江逸舟轻轻的推开门,“吱嘎”一声,斑驳的猪血漆从门框上落下几片。
正对着门的架子上,摆放着三层供牌,底下垫着黄稠,中间的供桌上,一只灰坛中藏着半坛积灰。
江逸舟站在祠堂中央,向着供桌虔诚的鞠躬,然后开始在祠堂中寻找。
屋内并不大,没一会儿他就找了个遍,哪里也没什么发现。
“不对,怎么什么都没有呢?”江逸舟望着空荡荡的屋顶,垂下来的黄稠缎子上,密密麻麻绣着些陌生的符号。
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意外的发现。
这时,外边的风急了些,飘落的雪粒吹打在油纸糊的窗户上,发出阵阵急促的“簌簌”声。
“对了,试试吧!”江逸舟突然心生一计,盘膝在地,默默运起“四海万象诀”!
陡然间,神识遍布祠堂之中,四周的灵气波动逐渐显现出来,在一片白蒙蒙之中,供桌之下似有一股不安灵气蠢蠢欲动,遇到江逸舟的神识,急忙躲避。
江逸舟收回神识,起身来到供桌前方,枣红色的桌案被擦的干干净净,地面的青砖被踩踏的凹凸不平,他蹲下身来,仔细看着一块块残缺的青砖。
这时,在供桌底下最里边的一行,江逸舟发现一块青砖颜色发深,极其的规整,完好的与附近其它青砖格格不入。
江逸舟用手一摸,质地也与普通青砖大不相同,是青铜铸成的。
他用力向下按动,果然,随着“哗啦”一声响,青砖陷入地下,供桌下边出现一道暗门。
“呼”的一道阴风从暗门中吹出,吹得江逸舟急忙伸手挡住面,“哐当”一声,敞开的半扇门被关上了。
江逸舟忍住激动的心,向祠堂门外看了看,天空暗沉沉的,雪花也大了些,被风吹得落进祠堂内些许。
供桌上有两根粗大的蜡烛,江逸舟拿起一根,借着烛光,缓步迈入暗门之中。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笔直向下的台阶,顺着台阶,走了大约一箭之地,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
宽敞的堂室中遍布蛛网,每迈出一步,就吹起许多灰尘,像是许久都未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