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在实验室里,足足待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魏来的饭量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的食量已经达到了十个成年男性的水平,可是体重却没有多少长进。
魏来发病的频率也变小了,他正在切实体会着诡异化改造给他带来的畅快感。
“师傅,我今天还要去做实验吗?”魏来挠了挠头道,“我都快在这里憋死了。”
“别着急,我去和那些书呆子交流一下。”
陈露露挽起袖子,手臂上的纹身闪烁着红色光芒,一头冲进了实验室。
魏来趴在窗户边上,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以及陈露露“温柔”的咆哮声。
终于,在陈露露“和善交流”之下,魏来成功离开了那监狱一样的实验室。
陈露露咂咂嘴,轻轻拍了拍魏来的胳膊,“小子,我真替你感到不值。”
“为什么?”
“受了那么多苦,你只获得了一个光吃不胖的天赋,任谁都会不开心吧?”
“谢谢,我有被安慰到。”
魏来眨了眨眼睛,在路过c-019的收容室时,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难怪规则里需要加一条“交流时间不能超过5分钟”。
他们是怕c-019逃跑,是吗?
至于魏来到底怎么想的?
哼……
他只是想利用c-019而已。
当时和c-019谈判的时候,他也只是说“尽量帮忙”罢了。
……
咕噜噜。
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
魏来从梦中惊醒,四处查看,这才发现那咕噜噜的声音是自己的肚子在叫。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夜里十二点,自己居然被饿醒了。
“吃东西。”
魏来跳下床,从冰箱里找出一只烧鸡,热都懒得热直接抱着啃了起来。
自从生病以来,他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胃口。饕餮的食欲强化,确实改善了他的身体素质,只不过他的力量依然达不到成年男性应有的标准。
呼——
魏来忽然感到浑身一哆嗦,就像是被人偷窥了一样。他嘴里啃着鸡爪,转身来的窗台边。
这里是白燕尸首躺过的地方。
尽管血迹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但魏来还是能感觉到这里有东西。
魏来小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他获得了诡异力量,这种感官能力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种实感。
“姐姐,杀你的人我已经抓到了。”魏来咬碎鸡爪,吞进肚子里,“不过很可惜,那个叫紫川的贼老道我没抓到。”
墙角里,一道水波纹一闪而过。
魏来瞪大了眼珠,追着水波纹来到了窗户边。
公寓楼的对面是一处公墓。
今天的公墓非常安静,以往魏来半夜醒来的时候,总能听到公墓里传来沉默者的喧嚣。
嘀嘀嘀——
魏来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一瞧,原来是陈露露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弟兄们,来活儿了。有家开发商可能遇到脏东西了,我们要扮成道士过去调查。】
【调查的事情,@魏来和@丁一负责,我去和雇主交涉,记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另外,我们要去的地方在猫猫山。有同事追查到紫川跑到了猫猫山附近,你们调查的时候注意点。】
“大半夜不睡觉,居然发这种消息,扫兴。”
魏来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下一秒丁一居然在群里发了一句“收到”。魏来全当没看见,重新躺床上睡觉。
……
翌日清晨。
魏来坐在陈露露的后座,丁一坐在副驾驶。
陈露露看了一眼魏来,笑着说道:“你脸色好看一点了。”
“食欲上来了。”魏来打了个哈欠,“就是睡眠还是不太行。”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魏来懒得和陈露露闲聊,坐在后车座睡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三人终于来到了猫猫山。
这里是金陵城的边界,而猫猫山名字里有山,其实也就是个小土丘,整体名气还没有龙王山大。
陈露露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道袍,扎起了头发,她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徒弟,不厌其烦地提醒着。
“今天是你们两个第一次出任务,记住别忘了……”
“不要随便展现诡异力量,迫不得已展现了也要立刻联系上级,我记着呢。”
魏来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笑眯眯地点点头。
异学会专用的通讯工具有很多种形式,有人选择手机款,有人选择pdA,而魏来选择了手表。
丁一与魏来不一样,他是选择携带了手机。
“好,检查一下各自的装备,出发。”陈露露朝着魏来勾了勾手指,“把你的手表给我。”
“干嘛?”
“我来帮你检查,你这粗心大意的,我放心不下。”
“呃……”
魏来犹豫了一下,嘀嘀咕咕地把手表递给了陈露露。
三人并肩上山。
走了不过十分钟,三人便遇到了一个施工队。
此刻,他们的所有机械都处于停工状态。包工头在看见陈露露的装扮之后立刻冲了过来,带着外地口音叽里呱啦地说着。
“陈大师,你可算来了,你看看这庙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我们已经有好个人死在这儿了呀……”
丁一站在陈露露身后,听包工头说话。
魏来却根本无心于此,他走到庙门口,默读着门口的楹联。
庙内无人风扫地;佛前无烛月点灯。
“有趣。”
魏来咬了咬指甲,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座庙的匾额已经彻底烂掉,看不出叫什么名字,唯独这一对楹联还能清晰分辨。庙门面南偏西,并非直面正南。
魏来看向门槛。
门槛的正中间有一处脚印,其他地方都满是青苔,他跨过门槛走进了庙里。
庙里的菩萨像塌了半边,只有右半边的身子坐在台上。
像前的功德箱倒在地上,一大堆生锈的硬币散落在地。
魏来戴上一副白色的手套,捡起地上的钱。
“真是什么年代的都有。”
魏来擦了擦钱币上的包浆,想要看清钱币的年代。
最古的钱币是七八十年代的钱币,最新的币则是去年发行的硬币,中间的跨度足有四五十年之久。
魏来丢下硬币,观察了一下功德箱的箱底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把一些旧的硬币埋在下面或是丢回功德箱里面,只留下新的硬币在面上。
魏来围绕着庙宇走了一圈。
整个庙不超过五十平,魏来暂时没有感到任何诡异力量。
“魏来。”
丁一站在了庙门口,呼唤了一声。
魏来扭过头去,提醒道:“这个庙有点邪门。”
“确实是斜的。”
丁一点点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斜着建造的大门,他抬起脚来刚想踏进屋子就被魏来叫住。
“等下。”
“怎么了?”
“别踩门槛。”
“呃……我知道。”
丁一步子跨得大了一点,走进了庙门。
“魏来,我是来和你说说我们的前期调查结果的。”
“哦,你说。”
丁一点点头。
尽管他不太喜欢魏来的性格,但工作归工作,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条条地说着。
“这个施工队想要拆掉这座庙,好方便在这里修旅游景区。当地人说这座庙有鬼,所以一直都没有人进来过。
施工队是前天过来的,机器刚开到这里,就死了……”
“死了两个人,对吗?”魏来插嘴道,“而且还死得特别蹊跷。”
“你怎么知道的?”
“你站的地方就是第一个死的人,抬起你的右脚,你应该可以看到脚下的血迹。”
丁一赶紧退后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有一小滩血迹。
尽管现在是白天,可庙里的灯光依然昏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见血迹。丁一蹲在地上,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那血迹也就两截手指宽而已。
“这是……”
“这个人踩在了门槛上,一头摔倒,当场死亡。”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
魏来走到大门前,指了指门槛。
“门槛上有且仅有一个脚印,看血迹的位置和门槛的距离,大概是一米七八,正好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身高,很明显有人踩滑脚,跌倒在地。
门槛上有青苔,绊倒人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人一摔就摔到脑袋,他甚至都没有用手撑着地面,不然不可能头部的地方摔破。
就算这人真的摔到了脑袋,这种距离也不可能能把人摔死。
包工头一见面就说这个地方闹鬼,有人在庙里死得蹊跷,所以我推测第一个人是摔跤摔死的,这符合普通人对诡异的印象。”
丁一愣了愣,他合起笔记本,接着追问道:“那你说第二个死的是怎么死的?”
“嗯……有两种可能。”
魏来走到了功德箱的边上。
“这个功德箱是整个庙里最不和谐的东西。
箱子里有不少硬币,而且全都是近几年发行的硬币,看来这小破庙的人气还不低呢。
另外,功德箱原来的位置应该是在这里,你看看地砖的颜色深浅就知道了。
有人挪动了功德箱的位置,并且还把它推倒在地上。看这重量一个人是搬不动的,应该是两个人合作抬动到了这里。
为什么会抬动也很好理解。
施工队要拆掉这个庙,庙里的东西肯定要先挪出来。在挪功德箱的时候,功德箱砸到了其中一人的脚趾头,功德箱也应声倒下了,里面的钱就全洒了出来。”
魏来蹲在功德箱的旁边,朝着丁一勾了勾手指。
丁一学着魏来的样子,蹲坐在魏来身边,果然看到了功德箱底的血迹。
这里的血迹极其夸张,呈飚射状遍布整个箱底。
“怎么能砸成这种样子?”
丁一皱起眉头来,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是呀……我感觉这至少要砸掉半个脚掌,恐怕才能达到这么大的出血量。再加之诡异力量的影响,被砸到脚掌死掉,可能就是第二个诡异的死法了。”
丁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魏来感觉肚子有点饿,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嘴里,他耷拉着眼皮悠悠地说道:“看你的表情,我感觉我可能猜错了,第二个死者不是被砸脚死掉的。”
“是的。”
丁一点点头道。
“嗯,那我就要说第二种可能了。”
魏来带着丁一来到了佛像边,他把手里的放大镜交给了丁一。
“看看佛像脖子的地方,动作小心点,不要滑下来了。”
“好。”
丁一爬到佛像的脖子部位,借助放大镜他发现了一个细小到不易察觉的血迹,血迹的旁边还有一些齿痕,看上去像是人类留下的。
“有人啃佛像?”
魏来点点头道:“不仅如此,我在佛像后面还发现了一些观音土,也是有被动过的痕迹。死者可能是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当场发疯。最后啃佛像,吃观音土。”
“这样啊……”
丁一从佛像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掌上的灰,随手地把放大镜交给魏来。
魏来接过放大镜,装在小盒子里,疑惑道:“难道我又说错了?”
“什么说错了?”
“第二个死的人,不是吃土死了?”
“一共死了八个人。”
“死了八个人?”魏来撇撇嘴道,“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一开始也没讲你猜对了呀。”丁一眨巴着眼睛,“我只是说‘你怎么知道的’,仅此而已。”
“……”
魏来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丁一。
即便是恶作剧得逞了,丁一的表情也依然是人畜无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