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会说话。”
“呵呵，我也就是胡诌而已。强哥你在这行混了那么久，肯定比我聪明多了，我还得向你学习。”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话啊。”
卖鱼强用力拍了拍魏来的肩膀，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
魏来脸上笑眯眯的，好像十分开心，可等卖鱼强转身一走，他又立刻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好像要把卖鱼强留在自己身上的气味全部掸开。
“到底是好学弟啊，说起话来那么有道理。”
“咦？”
魏来疑惑地转过头。
敏敏穿着一身工作服，笑眯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
魏来愣了一下，压低了嗓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新找的工作，三千一个月也就是在前台喊喊欢迎光临而已，挺舒服的。”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该来，你就该来了？”
“嘘……”
魏来拉着敏敏，离开了大厅。他带着敏敏来到了消防通道里，随之关上了身后的通道大门。
“这里没有监视器。”魏来抬头四处望了望，“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的工资最高啊。”
“你拿到了工作证？”
“我昨天下午就去面试了，自然也就给我发了工作证。”
敏敏平淡如水地说着，完全没有一丝兴奋的感觉。
“你不开心？”
“我为什么要开心呢？”敏敏用高跟鞋踩了踩地板，“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可是我却需要让洋人给我发通行证，不可笑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你猜？”
“你来是为了找我？”
“你是我遇到的最聊得来的朋友。反正无论到哪儿工作，一个月也只有三千，那不如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上班舒坦。”
敏敏眯着眼睛，如同两个弯弯的月牙。
魏来摸了摸鼻子，认真地说道：“那好吧，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魏来。”
“柳敏婕。”敏敏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大家叫我敏敏，这样显得亲切。”
“好吧。”
“那我也能问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工作吗？”
“我和你一样，也是因为没钱啊。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的名字可是在失信人员的名单上，卖鱼强给我开的工资很高，只有跟他我才有可能还清债务。”
“你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
“不知道。”魏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因为有人想让我欠钱。”
“你被人陷害了？”
“是的，而且如果我在一个月内还不清，我就要死掉了。”
“你这是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活这么久，都没听说过还不上钱就得死掉的说法啊。按道理来说，最不希望你死掉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债主了。”
“那是因为我得罪了神仙呗。”
魏来咧嘴一笑，好像自己不是欠了108万，而是欠了108万的欢乐豆。
“你的心态真好，如果是我，我肯定就自暴自弃了。”
“再苦的日子我都体会过，现在这真的不算什么。”
吱呀！
楼道的大门被人推开。
大堂的领班看见魏来和敏敏，神情变得有些暧昧，他点头哈腰，“魏总，您在这儿呢？”
“嗯，怎么了？”
“我是来找小敏的。”
“好，那你先去工作吧。”
“好的。”
敏敏朝着魏来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楼道。
魏来望着二人离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呀……
债主应该是最不希望自己死掉的人。
阿南的沙盒世界里根本没有任何诡异力量，为了对抗诡异他还设计出了未来警察和租界这样的设定。
他需要这个沙盒世界里的一切逻辑自洽，这样才能让规则之力顺利地运行下去，否则就会出现自相矛盾的bUG，从而导致世界崩溃。
可是，他又是如何解释一个月内还不上钱就要死掉的设定呢？
自杀？
他杀？
还是意外？
为了让一个月的期限变得合理，他又要设计什么样的剧情呢？
魏来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忽视的两个东西。
健康值。
情绪值。
健康值过低会生病，情绪值过低会提高自杀概率。
如此一来，想要控制挑战者在一个月内还清债务，只需要控制挑战者的情绪值和健康值就够了。
不过，阿南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想到世界上有个人即使情绪值为负数，还整天乐乐呵呵、没心没肺的人吧？
他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想到魏来拥有堪比小强的生存能力，不是那么轻易地就会生病吧？
魏来并没有因为自己拥有巨大的优势而感到开心，反而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阿南对这个沙盒世界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地限制自己、加大难度。
面对自己这样油盐不进的挑战者，阿南会怎么样修改沙盒世界的内容？他又会怎么样给自己设置重重障碍呢？
“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我就会选择机械降神，弄出个什么总督之类的，颁布各种政令。这是阿南能采取的最有效、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了。”
魏来咬了咬指甲，内心不以为意。
兵来将敌水来土堰罢了！
魏来转身回到了夜总会，开始今天的工作。
……
这一天，魏来始终没有见到卖鱼强第二面，但是今天的夜总会却格外地热闹。
不过才下午六点，夜总会的包厢已经全部订了出去，这一晚上的流水恐怕能抵得上一个月的流水了。
魏来懊恼地叹了口气，如果当初和卖鱼强商量着多要点营业额的提成，自己说不定就能多赚几份外快了。
敏敏第一天上班显得有些生涩，但总体上还是挺不错的。她总会在闲暇时间找魏来聊天，说一些关于自己家庭的事情。
敏敏：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不过他们现在快要失业了。
魏来：为什么？
敏敏：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结婚生子，很快老师就要比学生多了，哈哈……
魏来：你呢？也不想结婚？
敏敏：山河未复、何以家为？
时间过去得很快。
魏来与接班的人交接工作，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刚一推开门就发现卖鱼强居然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
他一脸落寞的表情，好像是同时被十几个大汉撅了一样。
“强哥，出什么事情了？”
“魏来啊。”卖鱼强指了指面前的座位，“你先坐下。”
魏来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自己猜对了？
“出什么事情了？”
“今天的流水怎么样？”
“挺好的。”
“哈哈，我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提前知道消息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告诉我，让我蒙在鼓里。”
魏来淡定地说道：“什么意思？你今天到底去做什么了？”
“我今天去开会的，洋老爷们说了，从今以后所有的娱乐产业停止运营。”
“为什么？”
“租界里有许多洋人因为沉迷喝酒享乐，工作效率低下，所以他们现在要禁止所有夜总会、酒吧和KtV运营。
为了不让洋人沉迷女色，所有国人女性必须留短发、穿长裤素衣，但凡穿着暴露、着裙者，施以十次鞭刑，如有第二次再加十次鞭刑并留案底。
国人男性在获得长久居住证前，不允许出现在租界内，且不允许与洋人女性单独共处。
不仅如此，租界还将严格审核工作证和居住证的发放，但凡有债务者不允许进入租界一步。
以上政策，从明天开始实施。”
“什么？”魏来皱了皱眉，“这是哪个孙子想出来的政策？”
“就在今天，租界里新来了一个总督，名叫阿南。这都是他想出来的损招，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是机械降神。
魏来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机械降神”，这是在艺术创作手法里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手法，简单来说就是用毫无逻辑的、没有铺垫的强大外力，如降神一般推动事件发展。
阿南的性格本就如此，他喜欢的是用巨力碾压，而不是斗智斗勇。只要可以简单地让敌人挂掉，他绝对不会像骑士一般在规则内堂堂正正地拔剑决斗。
阿南不像徐陟多少会有一些杀手的矜持，他是赤裸裸地享受掌控他人命运时带来的快感。
魏来轻叹一声，坐在卖鱼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的强哥，大不了从头再来嘛，你不是手下有很多的女主播吗？”
“哼，夜总会不给开了，你觉得女主播还能直播吗？他们现在对所有的女主播进行背景调查，禁止她们在背调完成之前抛头露面。”
“那总有完成的一天，别那么着急。”
“着急？我怎么能不着急？我和你一样，都是欠了钱的。我在租界买了别墅，一个月要交一万的贷款。
现在虽然也没有逾期，但怎么说也是背负债务之人。同时，我也没有长期的居住证，到明天就是短期居住证的最后一天了。
如果明天为止，我不能还清债务，我就要被赶出租界了。
魏来，你的头脑比我聪明，你应该很有想法吧？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觉得这一系列的政策全都是针对我的？
那些人平时和我关系那么好，为什么没有一个提前给我透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