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苏月婵哪句话戳到了楚灼离,她有些走神。
苏月婵见状抬手挥了挥,“灼离?”
此时的楚灼离,脑海中却如同有一团浓缩的记忆爆炸开来。
她总感觉这些记忆碎片之中,有着被她所遗忘的重要信息。
当她想要掌握住时,却又被无情的击穿。
记忆的碎片将楚灼离的身体穿得千疮百孔,一道很遥远很遥远的声音荡入耳边。
“回去吧,去做你该做的……”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股力量,将楚灼离从不断撕裂穿透她身体的记忆碎片之中推了出来。
苏月婵的轻唤声让楚灼离一下子回过神来,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苏月婵疑惑的看着脸色突然很难看的楚灼离。
楚灼离摇摇头,双指轻抵眉心,缓解片刻不适。
“你这是怎么了?”苏月婵颇为关切。
楚灼离闭了闭眼,若有所思,“或许是这几日太忙。”
苏月婵怔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卖出去谢咒消息这件事。
得到消息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虽然那些人只是追杀楚灼离队伍中的冰山一角,但也足以让她不能安生许久。
她心虚的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抱歉,若早知谢咒是你,我就不会卖那么多消息出去了。”
然而楚灼离并没有这个意思,缓缓摇头,“与你无关,更何况你卖出去消息的那些人,不都是些成不了气候的。”
“你都知道?”苏月婵有些意外。
“你说要的,不就是想跟我谈谈吗?”楚灼离弯眸直言道。
苏月婵点点头,确实如楚灼离所言,她送出木牌是经过挑选的。
因为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以此对谢咒做什么,而是想要借这些人的口去让谢咒知道城中有人在贩卖她的消息。
她想要与谢咒见上一面,在谢咒主动前来的情况下。
当然,这也是一次考验。
若谢咒没能从那些人口中都知道祝穆坊的消息,并且顺藤摸瓜找过来,那只能说这个人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很显然,苏月婵的考验,楚灼离顺利完成了。
但这其中有一点在她的意料之外。
雷元思是从她这里得知了谢咒的消息,但事先她就逼雷元思发过誓。
消息从何而来,不许向外透露半分。
所以雷元思带谢咒前来,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也是打算等楚灼离离开之后,再问雷元思是什么情况。
而目前她要做的,是跟楚灼离谈谈,合作一事。
楚灼离既然前来,那就说明她有这个意愿。
苏月婵轻呼出一口气,“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请。”楚灼离抬手示意。
苏月婵手指轻点戒面,一个小木匣子出现在手中。
将其打开,木匣之中赫然装着一只通体漆黑,却又在光照时反射出七彩纹路的蝎子。
苏月婵将其拿起,扬眸望向楚灼离,将此物来源娓娓道来。
“这蝎子是我长姐送到生辰礼,初见此物时,我便觉得浑身发毛,极为不喜,故而一直都由下人养着,保证不死。”
“可渐渐的,我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时常莫名虚弱,连站都站不稳。”
“这东西来我府上半年后,我开始毫无预兆的昏睡过去,一开始是一两日,到后来演变成半月。”
“在此期间我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却怎样都无法清醒过来,像一个活死人一般。”
苏月婵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我知道,这与此物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派人去查了。”
“这是中州邬商族的蛊虫,打从第一次见面时,它的子蛊便随着空气进入到我体内,在我体内孵化扎根。”
“这是母蛊,杀了它,子蛊也会跟着死亡,而我作为它的宿主,会随着它的死亡一起陷入到沉睡之中,再也醒不过来。”
苏月婵抬起了手中的蛊虫,因为情绪波动,握着蛊虫的力道也变重了几分。
那蛊虫感受到危险,在苏月婵手中疯狂挣扎,在快要死时,苏月婵找回了理智。
她看着手中疯狂挣扎的蛊虫,将起丢进匣子里合上,朝楚灼离递去。
“我不想打草惊蛇,我知蛊毒不分家,所以想求你,替我解蛊。”苏月婵语气坚定,“当然了,也不是白让你……”
“好。”楚灼离抬手搭住了递来的匣子。
苏月婵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灼离一个好字给打断。
她愣了一瞬,楚灼离已经将匣子打开,取出了其中的蛊虫。
“你小心些……”苏月婵紧张的提醒,怕楚灼离被这蛊虫蛰伤。
此前郡主府中已有十余名下人被着蛊虫蛰伤不治而死。
可提醒的话刚一说出口,她又突然想起了楚灼离是一名毒师,她既然敢这么拿起来,便不怕会被其蛰伤。
楚灼离没有理会苏月婵的惊乍,仔细观察着手中蛊虫。
片刻之后,她伸出手掐住蛊虫的钳子。
只一瞬,那蛊虫便对楚灼离发动攻击,带有毒的尾刺狠狠朝楚灼离的手刺过去,尖刺刺入指腹,鲜血顿时涌出。
苏月婵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楚灼离竟以身试毒。
楚灼离微微皱眉,看着手中的伤口将血挤出来,“这毒……”
苏月婵紧张的看着她。
只见她将手递到鼻下轻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手中的血。
血腥味在口腔之中绽开,铁锈味与一股微微发苦的味道迅速席卷了口腔的每一处。
楚灼离挑了挑眉,细品的那血腥味中的毒素,半晌才幽幽道了一句:“有点意思。”
这种不要命的举动,当今天底下除了她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做。
苏月婵早已被她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楚灼离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不死不灭,不就是用来这么造才刺激的吗?
她转头拧了道净尘诀,将手中血迹净去,而后才朝苏月婵伸出手,道:“手。”
苏月婵立刻将自己的手递来,楚灼离双指并拢,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水榭寂静,偶尔有鱼儿抢食的扑腾的声音响起。
楚灼离眼眸微垂,双指时而移动,却又并未离开苏月婵的手腕。
她神色认真把脉时,苏月婵目光落在了她的脸庞之上。
时隔数月,楚灼离与几月前并无区别,唯有额角处的印记比起几月之前要深了许多。
数月前,苏月婵便注意到了这抹印记。
这抹印记很像郑家人用术法结合出来的那些带有异化痕迹的人类。
郑家私底下将这种痕迹称之为妖纹。
苏月婵一开始就以为楚灼离那么印记时妖纹,所以在得知她并无修为,甚至意识清醒时,很是意外。
异化的人很危险,郑家清楚,所以每一个经过异化的人都会被郑家以驯兽的方式驯服,转变为无意识只会遵从命令的杀戮机器。
知道不是妖纹之后,苏月婵疑惑了许久,如今见这印记有所变化,更是好奇。
意识游离之间,楚灼离已将搭在她腕上的手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