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探完所有记忆，知晓沈秉这些年有多么难过，楚灼离并未动容。
他是很惨，可他的惨是天道给他铺的路。
先苦后甜罢了。
楚灼离做不到同情他，当然，她本身就没有同情这种情绪存在。
将手收回，沈秉也从被搜索的状态中缓过劲来，望着楚灼离眼底深处带有几分警惕。
他不知道楚灼离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但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沈南快来了。”楚灼离说了一句。
只一句话，沈秉脸色大变。
显然，沈南带给他的阴影极大。
在沈秉受诅咒开始出问题后，他的父母再次将希望放回了沈南身上。
但在那不久之后，他们都死了。
死因不明，不过在楚灼离眼中，死因已经很清晰了。
沈家夫妇死后沈南顺理成章继承沈家，是如今的沈家家主。
他对外表现出与从前沈家父母照顾天骄一般的态度。
对内时，面对沈秉每次被五丧诅咒折磨视而不见，态度冷漠。
久而久之，府中下人也都看出来了，沈大公子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
下人们惯是会见风使舵的，沈南的态度，也让沈秉的待遇开始发生一百八十度反转。
一切东西被克扣，待遇极差，每每生病无人问津，直到快死了，才有人去请医师来看。
他的身体变弱，时常会有从前和他玩的那些人，假借找他出去的名义，实则侮辱。
那些人都是些纨绔子弟，沈秉的出现让他们总被长辈训斥，故而心生不满。
如今沈秉沦为废物，人人提起沈家只知道沈大公子天赋卓绝，沈家在他手中蒸蒸日上。
至于沈二公子，昙花一现罢了。
他们在沈南视而不见之下欺凌沈秉。
要说沈秉为什么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是因为他的奶娘，唯一除了父母以外还关心他爱护他的，只有奶娘。
可偏偏是这个唯一活着的希望，却在前些日子，“冲撞”了沈南手底下的人，被活生生打死了。
沈秉自知，奶娘的死只不过是沈南的有意为之。
所以他反击了，很显然，他一个废物，再怎么反击也不可能赢得过沈南。
失败的结果很明显，他被人带到野金岭，当成猎物射杀。
一箭一箭射入体内，血肉模糊。
最后坠崖，险些尸骨无存。
沈秉回想起沈南那张脸，就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的镇定全数不见，那是沈南留给他的心理阴影。
到底还是个小孩，藏不太住，尤其是在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狐狸面前。
他的每一个眼神变化都被楚灼离看在眼底。
她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向外面，“那么害怕，那你还敢算计他，惹怒他。”
“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至今日这般？”沈秉强稳心神道，眼中难以掩饰的恨意。
“没有实力之前的任何反击，只不过是在加速自己走向死亡罢了。”楚灼离轻蔑的扯了扯嘴角。
沈秉没有否认，毕竟他也尝到了自己贸然出击的后果。
正当他沉默反思之时，门外传来了沈南的声音。
他在宁滨海等人的注视一下走到了楚灼离的房门之前。
看见了被暗卫们清理到一侧的尸体，眼眸深邃。
他恭恭敬敬的朝房门行礼，启唇扬声道：“在下沈家沈南，特来此接弟弟沈秉回家。”
沈南还算礼貌，他的声音一响起，沈秉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怕什么，你现在是死人，除非把你大卸八块了，否则你死不了，还不会痛。”楚灼离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没出息。
听到这话的沈秉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死人这件事，整理了一下表情。
“打算怎么做？回家？”楚灼离询问他的意见。
沈秉摇头“沈家没有回去的必要，沈南身边有尸道九府的人，我回去了，只怕是会被彻底炼化。”
他的话，也人楚灼离明白了他为什么知道尸道和尸道九府的事情。
“那你想去哪？”楚灼离又问。
沈秉迟疑，作思考状。
楚灼离也不急着催促。
而门口的沈南，也十分有耐心。
片刻过后，沈秉才看着楚灼离，试探问道：“我能不能，跟在你身边？”
“理由。”楚灼离并未直接答应。
沈秉也知空手无法套白狼，抿抿唇，给出他所能给得了的理由。
“等我杀了沈南，沈家归我，一半分你。”
话音刚落，楚灼离就摇了摇头。
“首先，这东西我要了没用。”楚灼离比了个一，“其次，若我想要沈家，不用你我也可以完整拿到手。”
楚灼离竖起两根手指，眉头轻挑起，似乎还想到什么，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你是我的活尸，我是你的主人，你所得到的，只要我想都是我的。”
直到这一点说出来，沈秉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可以提供给楚灼离的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没有任何作用。
可……若是他没用，楚灼离又为何要救他？
他想着，似乎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个关键。
他忽的来到楚灼离面前，弯膝下跪，虔诚的捧着楚灼离的手搭在自己的头上，抬眸仰望着她。
“若我愿意成为公子手下最拿得出手的爪牙，公子可愿收留我？”沈秉一字一句。
楚灼离手指下滑，顺着脸庞，来到沈秉的下巴处，勾着这一张尚且稚嫩的脸。
“弟弟你啊，真是能屈能伸。”她弯唇说着，没有再压低声音，而是用着自己原本的声线。
在听见女声的瞬间，沈秉眼眸轻颤，立即垂眸掩下眼中的惊诧。
楚灼离轻笑着收了手，起身向外走去。
开门的瞬间，她已经换回了女装。
当看见门后露出来的是女子面容之时，沈南有些意外。
“姑娘……”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掌柜分明告诉他，杀了他的人的是个男剑修，怎么突然又成女的了？
“我见沈秉骨骼惊奇，想收他在身边，所以沈公子今日要白来了。”
“姑娘说笑了，我弟弟他几年前身体便出了状况，无法吸纳灵气。”沈南淡淡笑道。
楚灼离挑眉看向屋内已经起身的沈秉，“不会啊，他还挺厉害的，杀个修士都不在话下。”
沈秉望去，就见楚灼离朝他招招手。
他牢记着自己的刚刚对楚灼离所说的，乖巧而又顺从的走到了楚灼离面前。
只见楚灼离将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拍了拍。
“去，找个人杀给你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