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倒是脸皮厚，嘿嘿一笑道：“我是炼丹一脉最后的传人了，打从数十年前就跟观脉取上联系，一直在找大人。”
“哦。”殷絮不给情面的应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尊者别这么见外嘛，我找了大人这么久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的呀。”
周舜说着好话，但这边的两个人显然不会去因为他一把老骨头在这里说软话就让他留在这里。
这么多年作为最后一代传人，谁也说不准是好是坏，即使周舜的表现一直很好。
但殷絮没那么容易就放心。
她可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活了万年，掌控了尸道万年，带领着尸道九府走到现在的人，又岂会简单。
她的铁面无私让周舜也不好真的死缠下去，只是跟楚灼离说了句：“大人咱有空说会话吧。”
然后就走了出去。
他一走，殷絮立刻挥手落下数道禁制。
“这么谨慎？”楚灼离弯眸看她。
“那是当然，九脉知晓姐姐，在找姐姐的未必都是我这样的好心思，若是得知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要从姐姐手中得到什么，算计姐姐怎么办？”
殷絮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楚灼离唇角微翘着，微颔首道：“那说说穆浮吧。”
“穆浮姐姐当年修的就是驭兽，她的驭兽术之强大，麾下会百头九品灵兽，个个战斗力极强。”
“当年穆浮姐姐和观宙的镜古哥哥两人曾看出在姐姐之后还跟随着一个小东西，穆浮姐姐说一开始那小东西是透明一层，可后来渐渐凝聚出了实体，但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人看得见，所以跟姐姐提过一两次就没说了。”
殷絮将往事娓娓道来。
楚灼离明白，那是她逐渐出现的情感。
阿达兽始终都在，而当年的她未必看不见。
所以她早知道对自己不利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她甘愿赴死，背后之人却不肯放过她的九位挚友？
一时之间，楚灼离的眸色越来越冷。
正吃着神魂的阿达兽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变化，想都没想丢掉手里的神魂就跑上来一把将楚灼离抱住。
当然了，因为它太小，压根抱不住楚灼离，更像是贴近了楚灼离似得。
“乖，没事。”楚灼离揉揉眉心，迅速平静下来心情。
她的情绪很大程度上会影响阿达兽。
阿达兽犹豫的仰头望着楚灼离望了半天。
确定楚灼离真的没有问题之后它才松开手来，转过身又将自己刚刚丢下的神魂捡起来塞入口中。
它坐在一旁吃着神魂，吃完后没一会就自己倚靠着楚灼离睡着。
楚灼离伸手将它抱在怀中，得到温暖的阿达兽钻了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深深睡了过去。
殷絮见状，好奇的问道：“姐姐，你知晓这小东西的来历吗？”
“知道。”楚灼离点点头，“我的死可跟它脱不了干系。”
殷絮闻言先是一愣，“什么意思？”
“你说，万年前我临死前，穆浮他们可曾提过这小家伙？”
“提、提过……”殷絮一愣，忽然间被拉回到万年前的记忆之中。
她是九人看着长大的，他们九人亲密无比，几乎没有任何隐瞒对方的事情。
所以当穆浮跟镜古两人在跟另外七人提及此事时，她就站在殷月的背后，听着他们提及这小家伙已经完全实体化这件事。
他们两人很少提及阿达兽，因为除了他们没人看见。
可在楚灼离临死之前，却不止有他们看见。
所有人都看见了。
包括楚灼离。
万年前重要的记忆被殷絮留了下来，这小家伙却没有，所以她对此很模糊。
只是看见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过这小家伙的景象。
时隔多年，记忆交叠了些，她不确定，所以跟楚灼离提起了穆浮。
楚灼离了然，看来自己万年前就知道这小家伙的存在。
那么算起来，万年前阿达兽曾被她亲手消除，却又不断的挣扎出来。
倒是个顽强的小家伙。
“姐姐，它如今完完全全出现在你身边，谁都看得见，那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殷絮紧绷着唇。
虽然是简单的问一下，可心思却很明显。
若是确定阿达兽的存在会给楚灼离造成伤害，那么殷絮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这小东西杀了。
万年前的景象，她不想再看见了。
她不想让楚灼离再重蹈覆辙。
“会，可若我告诉你，它的存在是因为你们，因为他们九人呢？”楚灼离没有选择欺骗殷絮，而是实话实说。
“什、什么意思？”殷絮不太明白。
“它的诞生，是因为你们。”楚灼离直言，“因为有你们，万年前我甘心赴死，而因为没了你们，我抛弃了它，从地狱里爬出来报仇。”
拥有情感的楚灼离，无法完全运用自己的力量。
可失去情感的她，曾经的过往于她而言，就像是在听旁人的故事。
失去情感之前的她应该很清楚在忘记一切变回冷血无情的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去为那九人报仇。
但她绝对会为自己争一口气，她楚灼离从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但不得不说，没有感情的楚灼离，在万年前便算计了如今的楚灼离。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性，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知道自己在得知当年的事情之后，绝对会报仇。
如今的楚灼离因为阿达兽的付出而逐渐拥有了那一点情感。
在看见阿达兽的诞生之后，她明白这些情感将会成为削弱她的武器。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放任这些情感吞噬自己。
楚灼离的直言不讳，让殷絮的身形摇晃了两下。
她恍惚看向楚灼离，摇摇头道：“所以，是因为我们吗？”
这么多年，殷絮自然有过无数个夜晚在回忆之中想不懂。
为什么强大的楚灼离会突然殒灭，原本美好的一切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楚灼离出现之后，她却不敢问，她怕问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因为九人的死跟楚灼离的死有着绝对的关系，她不知，她不敢知。
殷絮踉跄后退，看着楚灼离怀中的阿达兽，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楚灼离垂眸，神色淡然的抚摸着怀中小兽。
——
自那日之后，楚灼离一直见不到殷絮。
反倒是周舜，天天到她眼前晃悠。
问及的，无非是关于九脉所守候寻找的大人。
楚灼离想起了尸道的打算，问周舜，“观脉和丹脉可有打算去泽海仙境一探究竟？”
周舜脸上的笑意出现一瞬僵硬。
“大人，观脉和丹脉都只剩下一人，他是个残疾，我之前也被人暗算修为暴跌，都去不了。”
“还真是巧。”楚灼离吹了口用于温养神魂的茶，茶香弥漫开来，让闻见的人都觉得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