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干脆杀了我。”
李修回忆徐颜在说这话时的神态。
这位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对死亡已经有了觉悟。
死亡，对他来说不再是折磨，而是一种解脱。
问讯暂时中断，徐颜被暂时留在了小黑屋里，李修给他拿了一份夜宵。
不论是关起来，还是求死，都得吃饱饭再说。
小黑屋外面，李修和林科走到自动咖啡机，各自接了一杯咖啡。
加入特事局也快有半年的时间，李修还是第一次遇到超凡者主动要求被关起来的情况。
“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办？”李修问。
林科喝了口咖啡，笑着问：“是不是有种，还不如和超凡者罪犯或妖魔打一架轻松的想法？”
李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林科说：“普通人觉醒超凡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局里做过统计，觉醒后，能安安稳稳的成为正常的超凡者，概率大概是27%，剩下的人，要么能力消散，要么就是扭曲、病态，又或是直接死了。”
林科轻叹一口气说：“我们是幸运儿啊，不论从哪个层面来说。”
他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喝光，微微皱眉，咂了咂嘴：“这咖啡也太甜了，下回得提议少放点糖。”
林科把空纸杯扔进垃圾桶说：“能力消散或者死了，这种局里就没办法管了，不过——”
他指了指小黑屋。
“徐颜这种类型的，我们有专门的地方安置。”
“失控镇压研究所。”
李修表情变得凝重：“把徐颜送到失控镇压研究所，我不同意。”
对于“失控镇压研究所”李修自然是打过交道。
准确说是打过不少交道。
李修之所以这么排斥研究所，倒不是里面的人员难以相处。
失控镇压研究所的人都很热情，隔三差五打电话关心李修，时不时还会给李修寄点礼品、土特产。
但这是有原因的。
因为李修是失控镇压研究所的重要“供应商”。
研究所，研究的不是别的，而是超凡者，是那些犯下了重大罪孽，枪毙十几回都死有余辜的超凡者罪犯。
超凡装备的研发、符文法阵的效果、特殊药剂的功能，这些都需要实验，超凡者，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李修送到失控镇压研究局的罪犯、妖魔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加快了研究所的试验进度，他们自然会把李修当个宝贝一样供着。
超凡罪犯、妖魔被肆意研究，李修只觉得大快人心。
可是徐颜是普通人，就算他违规没有上报自身能力，也没到要送进研究所的地步。
林科摆摆手说：“研究所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它分为地面和地下两层。地下部分关押着超凡罪犯和妖魔，也是你平时接触最多的地方。但地上部分则是众多能力失控，且过于危险的普通超凡者。”
“失控镇压研究所会尽可能找到治疗超凡失控的办法，如果实在找不到，也能为徐颜提供一个能够放心生活的空间。毕竟脑癌这种东西，对于现代医学来说的确很棘手，但对于超凡领域来说……呵呵。”
对于徐颜来说，比起死亡或失控，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回到小黑屋，把计划的安排告诉徐颜后，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徐颜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尤其当听到失控镇压研究所有可能治好他的超凡失控，徐颜灰白色的眼眸第一次亮了起来。
李修拿过来一沓调转研究所的文件，徐颜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签上了名字，放下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科看了眼手表，说：“四个小时后。”
徐颜的能力太过危险，假如他抹除的不是猫猫狗狗，而是更危险的某些东西呢？
比如……螺丝。
这个世界不存在螺丝，那世界上一切在运转的机械设备都会瞬间崩溃。
届时造成的人员伤亡可能达到上千万。
光是想象就觉得恐怖。
当然，徐颜的能力可能也有无形的界限，五阶巅峰不大可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效果。
但是……万一呢？
没人愿意去赌博。
所以，运送徐颜不可能用普通的飞机，而是特地从失控镇压研究所开出来的，具备限制超凡力量效果的特种飞机。
并且李修也要全程陪同，一旦有失控的苗头，就使用封神榜残页镇压。
四个小时的等待，一架小型飞机降落在特事局的顶楼。
李修和徐颜登上飞机，隔着窗户，和林科挥手道别，飞机停留，直接再次垂直起飞，朝着西方飞去。
失控镇压研究所里关押的要么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要么是无法掌控自身能力的超凡者，自然不可能建设在沿海地带。
研究所的位置在内陆地区，远离大城市，研究所周边还布置有复杂的符文法阵，避免普通人误入。
返程又是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李修想了想，给大胡子老板发了条信息，表达今天不能去帮忙了。
收起手机，李修注意到徐颜的目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谢谢您，因为您，墨汁才没有消失。”
墨汁是徐颜怀中猫咪的名字。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李修。”
听到这个名字，徐颜愣住了，他怔怔看着李修，“您是那个……”
“对，是我。”
李修表情平静，内心有点暗爽。
哪个男人能拒绝，一提自己的名字，旁人露出震惊表情的情节呢？
徐颜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调整好心态，说：“我听说了不少关于您的事迹，每一件都惊天动地，我真的很羡慕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啊？”
李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脸懵的在徐颜的白衬衫上写下名字和祝福语。
扣上笔盖的时候，李修忍不住想：要不回去还是练练字吧？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透过窗户，李修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地面。
在阳光下，大片大片的黄土，散发暗金色的光芒。
“真美啊。”徐颜轻声感叹。
“是啊。”
李修说：“所以，好好活着吧，还有这么多美景没有看过，死了，多可惜。”
飞机缓缓降落，穿透了符文法阵屏障，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顿时多出几幢大楼。
地面上已经聚集了几十人，李修一走下飞机，等候多时的人群就一起拉开横幅：
“热烈欢迎李修领导莅临研究所检查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