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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故事1:怯懦的他(15)

余家别墅距离余茵的学校和林卉的工作室都不近,两人每天要早起将近一小时,才能错开渝州市的早高峰,有惊无险地达到各自的目的地。

但她们乐在其中,哪个女孩小时候没有做过和朋友住在一起的梦呢?

两人都不会做饭,晚餐通常时外卖或者余茵从附近的餐厅打包带回来,饭后会有一小杯酒,两人握着杯柄慢慢悠悠地品,电视里放的却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歌剧、音乐剧,而是没什么营养的综艺。

“太好笑了,你快看哈哈哈哈,路饶,”余茵乐出声,指着电视让林卉看,却见好友错愕地瞪着她,“怎么了?”

林卉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余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林卉啊,你傻了?”

“我看是你傻了,”林卉翻了个白眼,酒杯往桌上一磕,“你刚喊我路饶。”

余茵头脑发懵,下意识反驳:“没吧,你听错了吧?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喊他的名字。”

“是啊,”林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喊他的名字。”

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呼呼地刮着暖风,电视柜旁边的那棵多肉是从路饶的房间拿出来的,因为太久没人照顾,隐隐有枯死的迹象。

林卉叹了口气,随手把电视关上,“你要是真的想他,觉得那天话说重了,你就去找他解释一下,或者干脆找个台阶让他回来。不是马上圣诞节了吗,后面还有元旦,他放假吗?你问他要不要回来一起过节。我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家人之间吵架、和好,需要的不就是台阶吗?”

那是家人之间。

余茵叹了口气,心想她现在就算把路饶当弟弟,路饶大概率也不会理她了。

这一年的平安夜、圣诞节正好是周末那两天,林卉早早就开始筹备一场圣诞party,邀请的人多数都是她和余茵的老朋友,还有野营小分队的几位成员——滑雪那次林卉也参加了,成了群里的一员。

余茵从徐老师的朋友圈得知了平安夜下午高三学生取消补课的消息,犹豫着给路饶发去消息:“你休息了吗?要不要回来过节?”

没有回复。

party的地点就定在余家别墅,影音室可以唱歌、看电影,院子里可以烧烤、谈心,还有一柜子余耀贤留下来的藏酒,喝醉了随便找一个地儿就能躺下休息,不用担心突发情况。

朋友们到得很早,依林卉的意思每个人都带了点东西,披萨、半熟的烤肉、生鱼片、蛋糕,还有燕敬予捧来的一大簇玫瑰花。

余茵惊讶于有半人高的巨大捧花,瞠目结舌:“多少朵?可以做花篮了。”

“是啊,”林卉冒头,“你抢花店了?”

燕敬予带着一身外头的寒气,脱了羊毛外套挂在入户处的衣柜里,身上的黑色毛衣因为内外的温差凝了一片细密的水滴。他看了眼被余茵随手放在一边的捧花:“没多少,99朵,今天花太畅销了,老板说就这个卖不出去,没得选。”

“一人分几朵吧,”林卉笑嘻嘻地把花捧起来,从落地窗往院子里走去,“美女们,燕帅哥送的花,大家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燕帅哥~”

燕敬予跟在余茵的身后,笑着冲那边说:“圣诞快乐。”

余茵给他开门之前正在厨房切水果,燕敬予跟着她进了厨房,见台面上都是各式各样的饮料、酒和杯子:“要调酒?”

“林卉想试试,”余茵把车厘子摆进红白的圆盘里,“她在网上看了一堆视频,都收藏了,说一个个试。”

“那我们岂不都是小白鼠?”

“是呀,怕不怕?”

余茵含笑抬头,却不想燕敬予不知何时倾身俯在台面上了,她这一抬头,嘴唇正好对上他的下颚,倒像是要主动索吻。

她吓了一跳,燕敬予也慌张地往后退:“不好意思,我站没站相习惯了,总想靠着点什么。”

余茵有些尴尬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没事,你把林卉叫进来吧,她估计忘了这堆东西了。”

野营小分队似乎在烧烤这件事上风水不好,上次是架子搭不起来,今天是碳格外不好燃,总是刚点着、烤了不到半分钟,就熄了。

“我们快累死了,烤串都还只受了皮肉伤。”

有人嘟囔了一声,热得大伙发笑。无奈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把烤肉锅翻出来,把烧烤局变成烤肉局。忙忙碌碌直到天气完全暗下来,才将一切准备就绪。

晚上有些冷,几个男人把放在院子里的桌子搬进了一楼的阳光房,余茵把别墅里其他的灯都关了,只留了院子里的地灯和阳光房里的灯,大家热闹地挤在桌子边上,吃肉喝酒。落座之后,余茵看了眼手机,不到七点,路饶没有回她的消息。

酒足饭饱,常规节目是真心话大冒险,桌子清理干净,酒瓶往中间一转,转瓶子的人提问、瓶口对着的人回答问题。

余茵运气很好,几次瓶口险险地擦过她,都停在了她旁边的林卉面前。

林卉回答了两个大尺度的问题,又喝了几杯自己调的“特调”,叫嚣着要赢回来,拿起猛地酒瓶一转,瓶子高速旋转起来,直冲她斜对角的燕敬予,还顺带撞洒了燕敬予旁边姑娘面前的一小块蛋糕。

“呀,”林卉90度鞠躬,“错了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燕敬予反应很快,但也只堪堪躲过了酒瓶,没躲过蛋糕,黑毛衣被奶油糊得不能看,更糟的是裤裆处糊了一片。

“去换身衣服吧,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是我多想了吗?”

“我也觉得怪怪的……”

“我又秒懂了。”

“余茵你家有他能穿的衣服吗?”燕敬予旁边的女孩起身,看起来比始作俑者林卉还要抱歉,“穿一晚上会难受吧。”

“有的有的,他弟有几件衣服在家,燕敬予应该勉强能穿上,”林卉说,“二楼左手边走到头的房间,衣柜里,自己去拿。”

“方便吗?”燕敬予看着余茵。

余茵心里有些抗拒,却没法说不方便,“我带你去吧。”

“他去换衣服你去干嘛,”林卉拉着余茵坐下,对着燕敬予重复一次地点,“燕帅哥,左手边,走到头。”

燕敬予了然地点头离开。

余茵格局清晰,燕敬予一路从院子里穿过,走到客厅,上楼,找到林卉说的余茵弟弟的房间。很干净,东西整理得很利落,只是看起来许久没住人了。

他没有多看,礼貌让他觉得那是对房间主人的打扰和窥视,径直从衣柜里挑了套宽松的运动服换上就下了楼。余茵弟弟的衣服对188的他来说并不合身,行走间关节像被锁住了。

他从客厅出去,关上了客厅的灯,摸黑往阳光房走,隐约间听见什么细碎的响动从他身后传来,似乎是来自大门方向。

燕敬予回过身去,往前走了两步,院门在这时被人从外打开,穿着白色柔软毛衣的少年猛地抬头,跟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燕敬予微微眯眼,分辨出那人的样貌,赫然是见过的。

“弟弟?”他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