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风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也不拆穿他,出来后见夫郎继续坐在院坝里,从竹筐里把鸡枞拿出来打理,就去菜园子里掐了几张南瓜叶回来。
从他手里接过,淡淡道:“给我吧,我拿到井边去洗干净。”
“那我去给你找个簸箕出来装。”
“嗯,”顾庭风嘱咐道:“慢点啊!小心身上的伤。”
宴清霜点头:“好,我知道的。”
鸡枞好吃但是不好洗,特别是深埋在土里的那部分根茎,上面全是泥土。
顾庭风拿了把镰刀蹲在水井边,仔细刮掉外面的泥,等全部刮完以后再用瓜叶放在清水里轻轻搓洗。
清洗干净的鸡枞放在院子里晾干水分。宴清霜看着这满满的一簸箕,暗忖道也不枉费他摔一跤了。
——得亏他这个想法顾庭风不知道,要不然又得被说一顿。
他家后院的鸡大大小小的养了十来只,除开两只下蛋的母鸡暂时舍不得吃,宴清霜就想着鸡圈里的那只大公鸡,已经养了快一年多了,长也长不到哪里去,还费粮食。
不如把它杀了和鸡枞一起炖一锅鸡汤给顾庭风补补身体,加上鸡枞也难得,此时炖汤最好不过了。
于是便道:“相公,我们把后院的那只公鸡杀了吧,待会正好和鸡枞一起煨煮。”
对于夫郎的话顾庭风就没有不依的,听他说要杀鸡,立刻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后面抓鸡。”
等灶上的水烧开后,顾庭风提了桶滚水在院子里杀鸡,宴清霜就把院里晾干的鸡枞用手撕成细条。
鸡枞叶子和下面的杆子撕的时候要分开,炸油的时候也要先后放。
鸡枞撕成细丝,留一小部分待会一起炖鸡汤,其余的就全部炸成鸡枞油。
用鸡枞炸出来的油尤其鲜甜,早上煮面或者拌凉菜的时候加一些,味道香得很。
顾庭风见夫郎准备炸油,就先放下手里的鸡,给他把油倒进锅里,叮嘱道:“炸油的时候小心一些,手臂里离灶台远点。”
他厨艺比不上宴清霜,炸到几成干也不知道,要是让他来,估计这些鸡枞和菜油都要毁了。
宴清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去把鸡剁了我待会过来煨。”
“好。”
炸鸡枞油不需要下太多料,就备上一些干辣子、花椒,最后再放点盐能保存很长时间。
刚榨出来的菜籽油味道很香,但也很重,需要把油烧热去一下生味。
等油烧热又稍微回凉后,先倒鸡枞叶子炸,炸到微微金黄的时候再下鸡枞杆子一起。
最后再放入辣椒和花椒一起进去,炸到油香、枞脆、焦黄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那边顾庭风的鸡也处理好了,帮夫郎把锅抬下来以后又忙着找瓦罐煨鸡汤,两人在灶房里忙忙碌碌。
丝毫不知道有两个不要脸皮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顾老三和陈秋菊站在院门外,闻着院子里传来的浓郁的香味,肚子顿时应景的叫了起来。
两人都伸着脖子使劲嗅了一下,越发觉得早上吃的那锅杂粮粥寡淡无味起来。
陈秋菊眼里掠过一抹嫉妒与愤恨,嘴上却对顾老三说着: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留我们一家在那里都快吃不起饭了,他也没想着回去看看。
不管我们娘三也就算了,可你再怎样也是他亲爹啊!自从分家后别说来看你,就是路上见着了都没听见他叫你一声。”
顾老三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拍院门的手越发用力起来。
顾庭风把剁好的鸡肉递给夫郎,刚煨上就听见院门被人“砰砰砰”的一通乱拍。
听到这动静,两人同时皱起眉头,顾庭风说:“我出去看看。”
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顾老三拍门的手落空。
见到前来开门的顾庭风,顿时腆着一张老脸,堆起以往从未有过的笑容。
假惺惺的说道:“庭风啊,我和你后娘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想着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顾庭风自看见是他俩开始,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听着顾老三虚情假意的关怀,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顾老三见他一直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陈秋菊在背后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先进去再说。
“庭风啊,这大热的天,站这里像什么样子,咱爷两先进去说话吧。”
顾老三虽是对顾庭风说话,可眼神却暗自望向灶房,那屋里飘来的鸡汤味道好像更加浓郁了。已经好久没见过荤腥的顾老三暗自咽了下口水。
顾庭风见他这副样子恶心得不行,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冷着脸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我记得我们已经断了亲,现在想来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顾老三还没说话,陈秋菊倒先在旁边叫了起来,“我们好歹都是你的长辈亲人,现在家里没粮食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吧!”
“还有承则,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忍心看着他小小年纪跟着我们受苦吗?”
这一家人实在是不要脸至极,顾庭风不耐烦道:“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也没什么弟弟。还有你家里没粮管我什么事?”
两人被他毫不客气的话语堵在原地,不死心的想要闯进去。
顾庭风定定的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紧盯着顾老三,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断了亲,你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是谁。”
顾老三被他看得有些怵,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小时候任由他打骂的顾庭风了,心里难免退缩起来。
可陈秋菊却不想放弃,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白米白面了,今天再怎样都不能空手而归。
何况闻着味就知道他家正在炖鸡汤,怎么都得吃顿饱饭再走。
可见顾庭风铁了心不让他们进去,陈秋菊就开始在外面大声叫嚷起来,
“哎呦,这是什么道理啊!好心好意想来看望人家过得怎么样,却不曾想连门都不给进,大家都过来看看,评评理啊!”
这老东西惯会演戏,嘴里一阵干嚎,装模作样的挤出几滴眼泪,路过的几人都被她这副样子给哄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