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村里农夫居然也穿得起缎子,戴得起玉簪!
倒是她看走眼了,脸上热情起来,忙凑过去,“这是二弟夫郎吧,庭风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宴清霜心思细腻,他刚向这人问好的时候,对方也没吱个声,这会突然热情起来了。
他心里有些不解,不过面上如常的说道:“我相公也来了,这会正在外面和师傅他们说话呢。”
二嫂还想问什么来着,正好文哥儿大嫂抱着孩子进来,宴清霜眼睛都亮了,连忙撇下她,走过去看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大多都一个样,浑身通红,皮肤小脸也皱巴在一起,小拳头紧紧握着,这会刚喝完羊奶又睡着了。
宴清霜不敢吵醒他,轻手轻脚的站在边上,弯着腰低下去看。
文哥儿大嫂瞧他喜欢得紧,将孩子递给他,“你来抱抱看。”
宴清霜呼吸一缓,连忙摆手,“我不会。”
这小小的一团孩子,稚嫩无比,怕下手重了把孩子弄哭,而且他以前也没抱过孩子,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大嫂瞧见他这紧张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打趣道:“没事,现在先学一下,等以后自己有娃了才知道要怎么抱。”
就连文哥儿和他阿娘也在边上笑着附和。
宴清霜脸有些热,到底心动了,凑过去小心的接过孩子,大嫂在旁边指导他,该放哪里,怎么抱。
“欸,对了,就是这样,一只手要托着头,孩子才睡得舒服。”
孩子骤然被换了位置,皱了一下小眉头,小嘴也跟着瘪了一下。
宴清霜心里一紧,幸好没哭出来,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直到他眉间松开了才放下心,小声问文哥儿这孩子叫什么?
虽然昨儿个就知道哥么生了,但是相公没告诉他叫什么名字。
文哥儿凑过去掖了一下襁褓,笑着道:“陆源,他爷爷给取的名字。”
宴清霜听后弯了一下眉眼,对着宝宝小声喊了一句:“源源。”
小源源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吧唧了两下嘴巴,几人瞧着他这动作,心都要软化了。
唯有二嫂暗地里撇了一下嘴,一想到婆婆居然大手笔,给这孩子打了一对银手钏和如意平安锁,还都是实心的,她这心里就不得劲。
这都嫁出去的哥儿了,自然是泼出去的水,就算是生了个小子又能怎样?外甥再好他还能好得过自己亲孙子去?
文哥儿阿娘瞥见二儿媳眉间郁色,心里也有些恼。
自从她给自家哥儿打了一对银镯子,以及平安锁,这眼皮子浅的成天就摆个脸子。
就连今天到陆家来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她也不想想陆家这些年帮衬了他们多少。
再说了,这银镯子和如意平安锁本就该由她这个做外祖母的准备。
就这么十两银子的东西,就叫她心里起了芥蒂,那以后这家里的财产是不是都得分给她二房,大房最好一分都不要才如了她的意。
自己和当家的还没死呢,花点银子就还得看她一个小辈的脸色了不成?
想到日后这家里还有得闹的,文哥儿阿娘这心里就有些烦乱。
大儿媳虽然是从村里出来的,但是为人处世街坊邻居都称赞有加,对着她和相公更是孝顺敬重。
二儿媳虽然是镇上的,但是家里也好不到哪去,阿爹就是一挑夫走卒,阿娘在家绣些帕子香囊拿去卖,偏生把女儿养得娇纵,眼皮子也浅。
若非当初自己儿子非要娶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闹到家里不和睦。
当初二儿媳生了两个孩子,娘家人别说平安锁,就是手钏也没见一只,都是她这个当祖母的给准备的。
合着是自己当初做错了,现在让她眼红起自家哥儿来了?
文哥儿阿娘越想越气,索性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文哥儿见阿娘脸色不好,心里叹口气,二嫂这些年心是越来越贪了,什么都想捞到手里才算。
爹娘还在呢,就惦记起家里的财产来了。
不过他都嫁出来了,也不好对着嫂子说什么,只能安慰似的拍了一下阿娘的手,劝她放宽心。
宴清霜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倒没察觉出三人有什么不对。看到孩子身上的小衣服,想到他也给源源做了。
让文哥儿把包袱打开,看看他给孩子准备的衣物合不合身。
“好好,阿娘,快过来瞅瞅,小霜的绣活尤其好,上次你不是说我帕子上的花样子好看吗,那也是他绣的。”
“是吗。”文哥儿阿娘也来了兴趣,跟着凑过去一块瞧。
手里的料子细腻棉软,一看就是上好的,很适合刚出生的孩子穿。
衣服做的对襟和交襟,绣了一对儿圆头圆脑的小老虎,配上这绯红的颜色,瞧着愈发逼真,像是要从上面跃出来似的。
小帽子和虎头鞋也都制齐了,各做了两身,可能是拿不准是哥儿还是小子。
不过都可以穿,等瞧见下面还有对银镯子的时候,文哥儿和他阿娘都愣住了,就连大嫂二嫂也转过头看着那对银镯子。
文哥儿阿娘拿起来看了一下,银白的镯子上面扭了花纹,不是很粗,但是很有分量,感觉比自己打的那对还要重些,做工也更为精致,可能是拿到镇上最大的银楼里打的。
文哥儿回过神来,嗔怪道:“你瞧你,干嘛这么破费啊!又是做衣物,又是打手镯的。”
宴清霜笑笑说:“给源源做的,说什么破费不破费, 我也是第一次给孩子制衣物,手生,等日后再给我们源源做身小袄子,冬日穿,暖和。”
一家人,文哥儿也不再说什么客气话,只说道:“我们源源是个有福气的,有叔么疼着,还要有小袄穿,到显得我这个阿么没什么用了。”
几人听后笑了起来。
二嫂接过镯子,发现比婆婆打的那对还重,暗忖道,这顾家果然是发达了,这随手一送就是一对儿实心扭花银手镯。
文哥儿见二嫂一直拿在手里掂量着,心里有些不痛快,假意咳嗽一声,想把镯子拿过来。
二嫂歪着头瞥他一眼,哪会不知道他想要镯子,当即把它往床上一扔,弹了一下,差点掉到地上去,文哥儿连忙接住,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二嫂到底不想撕破脸,讪笑一声,找借口离开屋里了。
待她走后,文哥儿嘴角紧抿着,还是大嫂出来打圆场,一场小风波才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