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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过来淘豆子、洗青菜的,现在正是村里腌酸菜的时候,大家把青菜割下来,用竹筐装着到河边来洗。

这里的水干净清澈,以前村里人家没打井的时候都是到河边来挑水吃的。

所以洗菜什么的都很放心,而且方便,在家里清洗多少次,都不如直接拿到河里来冲一冲就干净了。

晾晒到河边的树枝上,水分沥干后直接拿回家下锅就成。

而且这里人多,做起事来还能说话解闷,和傍晚的村口差不多,都是个好地方。

顾庭风一个青壮汉子,顶着河边众夫郎妇人的目光,依旧泰然处之。

给夫郎在边上找了个位置,还拿了一件待洗的衣裳给他垫着坐。

宴清霜手指拽了一下相公袖口,心里有些忐忑,怕大家说些不好听的话,但还是小声提醒相公,“快去吧,到上面一点洗。”

“嗯。”顾庭风点点头,最上边水较深,人也少点。

众人的确没见过大老爷们儿出来洗被褥,夫郎却在一旁好好坐着的,一时间窃窃私语。

不过没像宴清霜以为的那样,说什么汉子帮夫郎洗衣裳没出息。

若是汉子看见了,必定少不得调侃打趣两句,更甚者表示不屑,大老爷们儿怎能做这等屋里活计。

可河边多是些妇人夫郎,还有些刚成亲的小哥儿居多,大家见了眼里也只有羡慕。

宴清霜刚嫁给顾庭风那段时间,大家私底下什么酸言酸语都说过。

不过这都快两年了,他们也都见识到,顾庭风不仅有本事,还一如既往的体贴夫郎,甚至在外面都没掩饰过。

村里人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了,再说也是自讨没趣不是。

宴清霜坐了一会儿,见牛周边的草吃完了,便起身想给它换个地方。

顾庭风抬头看了一眼,由他去。

入冬后山上就是光秃秃的一片了,唯有这靠近河流的两岸,依旧水草丰茂。

家里有牲畜的,多会到这来割些水草回去,或者像宴清霜这样,直接把牛牵出来吃草。

今年田里大家都没撒冬麦,无论水田还是旱地,种多了都不肥,来年收成不好,就好比人一样,累一年了,也得给它留休养的时间。

宴清霜见田里苜蓿草长得尤为好,把拴在树枝上的绳子解开,牵着牛到下边去,想着兔子也爱吃这种草,便用手挨着薅了一些,堆在地上,打算待会抱回去。

家里最费草料的就是兔子还有牛,牛还好,还能牵到外面来放一放,兔子就只能拘在笼子里喂养了。

苜蓿草一到冬日就开始冒出来,连成一片,放眼望去,一片深绿,直到开春翻田的时候都还有。

因此宴清霜费不了多少功夫就扯了小半块田,后边堆放得高高的,只能拿竹筐过来背,否则拿不回去。

瞧见苜蓿草里面还藏有旱叶小芹,宴清霜想起刚才河边婶子们都在洗青菜,着手腌酸菜,自家也得行动了。

小叶旱芹炸酸菜比青菜好吃,忍不住也跟着撬了一些,好在泥土松软,就是用手也没觉得多费事。

顾庭风手上力气大,再厚实的衣裳被褥搓上皂角,在他手里随意摆弄两下就洗干净了。

他端着装衣裳的盆子上来,见夫郎蹲在田里不知道在干嘛,额角不由狠狠跳了两下,不让他洗衣服,反倒薅草去了是吧。

“小霜!”

宴清霜听见他喊,抱着手里的小叶芹站起身,扬声答应着:“你衣裳洗完了?我在田里薅了些苜蓿草,待会拿竹筐背回去喂兔子,还挖了些小芹菜,等回去咱们也把酸菜腌了,趁着天气好,先把干酸菜晒了。”

去年家里建房子晚了时日,后面天气也不好,就只做了些水酸菜,干的就没晒,今年想着多晒些,吃一整年。

顾庭风见夫郎一脸欣喜,还没聚起来的火气顿时就消了,也没怎么说他,好声道:“你现在衣服穿太厚,弯腰难受,这些等我来弄就可以了。”

宴清霜后知后觉,伸手摸了一下“衣服”,笑着说:“没事,这草长得茂盛,还有芹菜也多,我没费多大力气。”

顾庭风轻叹一声:“先回去吧,待会我拿竹筐过来装,牛也先放在这里吃草,晚上它自己会回去。”

“好。”宴清霜弯了一下眉眼。

到家后顾庭风把被褥扯开,晾晒在竹竿上,又去田里把苜蓿草背了回来。

宴清霜坐在院子里,把刚撬的芹菜一根根理整齐,剔掉边上的黄叶子,再用清水洗干净晾在簸箕里。

顾庭风道:“是打算现在腌酸菜吗?我去园子里把菜割回来。”

“嗯,”宴清霜笑着交代他:“先朝篱笆那块割,先种的要高一些,今年还要晒干酸菜,割满一筐就差不多了。 ”

顾庭风点点头,拿上镰刀往菜园子里去,小黑以为他要出门,扭着屁股率先跑到他前面,等走到一半才发现不是,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去了。

秋分种,立冬盖,院子里的瓜豆收了以后全都种上了满院的青菜。

顾庭风放下竹筐,对着青菜的根部直接整颗割下来。

若是平日里吃菜,只是挨着青菜周围,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掐下来,腌酸菜就得整颗割才行。

小黑蒙头盖脸的在菜园子里跑了一圈,顾庭风直起身瞧它一眼,见它都是避开走的才没唤它。

他做事利落,没一会儿竹筐就装满了,宴清霜刚把灶台点上,走出来见相公已经回来了,正蹲在院子里洗菜,便朝他走过去。

顾庭风瞧见夫郎凑到自己身边来,把湿漉漉地双手在衣角擦拭两下,摸了一下他脑袋,柔声道:

“前两日下了两场雨,菜杆里进了些泥沙,要多洗一会儿,你旁边有凳子,坐那等我。”

“好。”宴清霜笑眯眯地点头,用脚勾了条方凳子过来坐下,和他说话。

“我刚看了一下鱼,果然还是地方宽敞一些才游得开,这都小半个月了,依旧活蹦乱跳的,跟在河坝里一样惬意。”

本来他和相公是打算在后院挖个小鱼塘,拎水灌满后把鱼养在里面。

可忘了后院还有鸭子,怕把鱼咬吃了,也怕家禽掉进去淹死,就找木匠重新打了两个大木盆,周围加高。

每日换活水,顾庭风还去河里找了些水草和石头进去,是以一直到现在鱼都好好的,一条也没蔫,估计能新新鲜鲜地吃到过年去了。

自打坝子上吃了一顿全鱼宴,分回来的鱼两人都还没吃过。

此时顾庭风听夫郎说起鱼,以为他是想吃了,便笑着说:

“那我待会去邵大叔家买两块豆腐,回来给你炖一条,再下两棵菜心跟着煮。”

宴清霜摇摇头,他不想吃鱼,倒是有点馋那日的白肉了,肉片鲜美爽滑。

以及大锅熬出来的肉汤,只加了一点盐,他吃了两碗饭,还能把汤喝个溜缝儿。

“今年过年咱们也煮白肉吃,再下几根大棒骨,吃起来肯定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