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霜颤抖着手把门闩取下来,才把院门打开,顾庭风就阔步上前,将人紧紧拥入怀里,声音沙哑道:“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从听到相公声音那刻起,宴清霜多日的担忧害怕,瞬间消失不见,只留满腔欢喜,以及明显的哭腔,闷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庭风听着心里揪疼,良久吐出一口浊气,“外面冷,揽住我脖子,我抱你回去。”
宴清霜摇摇头,从他怀里退开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走,我这几月重了很多,抱不动了。”
“瞎说,你就是再胖上一百斤我也抱得动。”顾庭风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意,弯下腰,轻而易举的抄起宴清霜腿弯,把人小心珍重地抱在怀里。
宴清霜忙揽住他脖颈,开心的眯起眼睛,自打成亲,两人就没分开过一天,此时触碰到彼此的温度,内心滚烫满足。
等回了屋,顾庭风把人放到床上,借着明亮烛光,目光贪婪地看着宴清霜,似乎要把失去的那些时日全都给补回来。
宴清霜被他这么看着,忍了多日的泪水终于憋不住了,露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委屈道:“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顾庭风抱紧他,心脏再次闷疼,他也是,想夫郎想得不行。
想他一个人在家怕不怕,晚上睡觉有没有盖好被子,翻身起夜又该怎么办,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没有一刻不在想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直到后院公鸡打鸣,顾庭风才把人放开,拿起被子给他盖好,“困不困?你先睡觉,我去洗洗马上回来。”
他在外面一个多月,说是风餐露宿也不为过,加上连夜赶路,浑身脏污,胡子拉碴的,像是哪里来的难民一样。
可宴清霜正是依赖他的时候,紧紧抱着不撒手,也不从他怀里起来,“我不困,不想睡觉。”
顾庭风眼神愈发柔软,低头吻了一下夫郎头发,温声低哄,“那我不洗了,去换身干净衣裳,很快。”
宴清霜这才同意了,不情不愿地放开他。
顾庭风快速从箱笼里拿了套里衣换上,前后不过几个呼吸,掀开被子再次把人抱在怀里。
宴清霜靠在他身上,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陆琛情况怎么样了,连忙问道:“琛哥呢?你们找到没有,他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想起哥么这段时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他很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说起这个,顾庭风眼底狠戾一闪而过,又瞧见夫郎确实不想睡觉,便把事情仔细说给他听。
原来陆琛他们回程的时候,路过上元城外的一个小镇,那时眼见天快黑了,商队领头的汉子瞧着再往外走,就没歇脚的地方了。
就原地找了一家客栈休整,吃饭的时候听人说起,离镇上五里处有个村子,名叫养马村,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养马的地方。
养的还是价值千金的大宛马,专门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玩闹取乐。
跑商的汉子们听到这里惊讶不已,他们走南闯北,听过见过的稀奇玩意数不胜数,这大宛马自然也知道。
大宛马,又名汗血宝马,传说能日行千里,出汗时全身血红,不过那得数千里以外的孤北塞外才有,大历朝从未有过。
跑商需要长途跋涉,对于这种能日行千里的罕见马匹,哪怕是买不起,也向往已久,加上养马村顺路,当即表示想过去看看。
陆琛当时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上元城离他们清河镇不过七八日路程,有这么一个专门养名贵大宛马的地方,为何从未有人听说过。
可其他人明显被吸引了,势必要走一趟,所以次日一早,众人就兴致勃勃地打整好队伍,启程往养马村方向去了。
等到了才知道,哪有什么所谓的养马村,不过是别人引他们上门,说的幌子而已,这里就是一个土匪窝。
不过那时就算陆琛他们反应过来也晚了,他们商队仅有十六人,双拳还难敌四手。
更何况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还都做惯了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下手自然狠辣,毫不留情。
陆琛他们眼瞅着就要命丧刀下,心里愤恨,可又无能为力,尤其是想起还未见到家人最后一面,心里不甘到了极点。
最后说来既幸运又可笑,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牲,居然还信奉老天爷。
每年的正月初四,养马村的人都得大摆宴席,准备仪式祭天,不能见血光。
陆琛他们这才侥幸活了下来,不过全身家当,包括这次准备交换买卖的货物,都被搜刮走了,人也全关进黑漆漆的地窖里,不给吃喝。
陆师傅他们动作已经算迅速的了,一路打探消息,不过到达上元城小镇的时候,还是被陆琛他们歇脚的客栈摆了一道,忽悠过去。
等这么无头苍蝇的找了几日,顾庭风越想越感觉不对劲,既然上元城都有人见过陆琛他们商队,反倒是必经之地的小镇又怎么会说没见过呢?
当下又找了回去,顾庭风一行十来人,全都是身材高大壮硕的汉子,个个手里拿着弯刀弓箭,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主,客栈管事小二两股战战,立刻把和养马村里应外合的腌臜事抖了出来。
陆师傅他们及时报了官,跟着把陆琛他们救了出来,不过耽误了些时日。
陆琛他们每日没有吃食,就靠点地窖里的大缸水活命,救出来也去了大半条命了,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人都没了。
因着陆琛他们情况危急,等送到城里又休养了大半月,这才敢上路。
宴清霜听完咬牙切齿,他们附近十里八乡的,向来民风淳朴,人也和善,万不会像养马村那般可恶,净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忙问相公:“后来呢,养马村那些人怎么样了?”
顾庭风怕吓着夫郎,没说大半都被杀了,只低声道:“被官府抓走了,他们干了那么多谋财害命的事,怎样处理都不为过。”
宴清霜点点头,见相公满脸疲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忙说道:“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嗯。”顾庭风哪怕意识早已经迷迷糊糊,但还是把夫郎紧紧圈在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