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千户恍若未闻,双手紧握斩马刀,刀柄末端杵在地面,长身而立,双目微闭。
“索索……”
树林里隐约传来些许动静,竟然是跑得慢的锦衣卫被国师的佛音迷了心智,又折返回来。
国师周身浮现出淡淡金光,光华映照周边数丈,身后一尊若隐若现的大佛金身闭目而坐。
被迷惑的锦衣卫脚步踉跄靠近金光,浑身一顿,整个人好像脆弱的琉璃罐子一样碎裂,血肉尚未落到地上就飞向了国师身后的大佛金身。
左千户耳朵微动,脑袋微微侧倾,好似在聆听什么。
国师见状,嘴角翘起,更是加大了佛音吟唱。
“修葺,讲武台!”
浓重的气息从左千户身上涌出,气息纯正而炽烈,与天地灵气有所区别,又不像正道人士炼化的已身法力。
国师连忙住嘴,仔细注视着左千户的变化。
浓烈气息滚滚而来,瞬间漫过方圆数里地界,如雪崩、如江潮,气势磅礴,不可阻挡。
“哗哗哗……嗒嗒嗒……”
虚空出现一根根似金非木的大梁滚木,从天而落,在左千户和国师面前凭空堆摞成一座方台,其上红布铺地,整洁干净,周边四栏耸立。
“这是何物?”
国师仗着自己大妖的本领,想看看面前这凡人有何变化,那股浓烈的气息要么是其魂魄自带,要么是宝物光华遮掩不住,总之,小心谋求,或许是份机缘。
然而,没等国师说完,他只觉得周身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飘浮而起,落在那方台一边。
左千户睁开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变化,不过他已经明白这些东西的来处,便从容起步,平稳走上方台另一侧。
“当当!”
方台之外原本的景象消散一空,只剩下并不热烈的白芒,为台面照明,又不至于影响视线。
国师脸上隐约浮现一丝慌张,他的神识竟然被四边栏杆挡住,只能探查这台上的情形,对外面白茫茫一片的世界毫无反应。
“小子,你把本国师弄哪儿来了?”
方台周边及上下全是白芒,乍一看好似被抛进茫然混沌中,也难怪国师会问出这话。
“国师?呵,妖怪!”左千户正义凛然道,“迷惑陛下,残害忠臣,祸乱天下,你也配叫国师大人!
“且叫你做个明白鬼,此地名唤讲武台,上台者非生即死。争斗不止,此台不塌。”
“哦?”国师一张老脸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千户大人,区区凡人焉敢妄想胜过本国师?你既知我是妖怪,岂不知妖以人为食?在这方寸之地,我要吃你,如灵猫探鼠,唾手可得!”
“哼,左某为国锄奸,虽死无憾,然匹夫之力,犹可撼山,国师可要小心了。”
左千户一甩斩马刀,身体一晃,身后五把旌旗般的副刀便飞射而出,再从腰间取下一截长鞭,手腕一抖就缠住五把刀柄,再挥臂一震,鞭刀像灵蛇般插向国师。
国师老脸一沉,妖气勃然而发,想要冲击这来势汹汹的鞭刀,将其打断,甚至以妖气的特性,腐蚀掉五把凡铁铸就的副刀。
结果,妖气散出身体,就如春风拂面,没了丝毫威势,乍一看去,国师只是从身体内部放出一股微弱气流。
纵然是左千户这样严肃认真的汉子也不由得脸色微动,像看见什么古怪的好笑事。
“国师且先忍耐,台上并无五谷轮回之所,待你我分出生死,再行更衣之事。”
“放屁!”国师大怒。
“看见了,让你先等等。”左千户瞬间搭话,却让国师气得浑身战栗。
“小子,你找死,本国师这就成全你!”
“嘎嘎……”国师耸立肩膀,背后一团黑影浮现,霎时张开,竟是一只庞然大物从皮囊中挣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