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机,你在搞什么,没看见蔡飞都哭成狗了吗,镜头推上去!”
导播室的马成业拿着对讲机怒吼。
蔡飞是几位乐评人之一,三十出头,在圈子里颇有些影响力。
许立言才刚到副歌,他已经是泪流满面,浑然忘记了自己在镜头前。
没有一点点防备,许立言的歌声将他那段刻意封存起来的记忆唤醒了。
他的女孩儿名字叫庄晓静,两人是大学同学, 大一时相识相爱,感情一直很好。
毕业后,庄晓静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正好她父母在老家给她安排了不错的工作,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老家,蔡飞则留在了金海。
尽管相隔千里,两人的感情并没有降温,一沓沓往返两地的票根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小蔡,我们网恋吧,一年内不能见面。”
那天的高铁站,女孩儿突然提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为什么?”蔡飞一下子慌了神。
“嗯......如果我们一年不见面,一年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我就辞职来金海,我们结婚!”
女孩儿说话的表情那么认真,蔡飞至今仍记忆犹新。
“可是我会很想你的。”蔡飞当然不愿意。
“啊......如果我们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考验都通不过,将来面对更大的考验怎么办呢,只是一年时间,我们未来还有很长很长时间要在一起呢。”女孩儿很坚持。
“那好吧。”蔡飞接受了这个考验,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
那次分别后,两人便开始了“网恋”。
一开始,每天只要一有时间他们都会视频聊天,跟对方当天发生在身边的点点滴滴。
两个月后,视频通话的频率变成了两三天一次,女孩儿总说自己太忙了。
半年后,几乎要一周才能通过视频见上一面,蔡飞突然发现向来不怎么化妆的女孩儿开始学会化妆了。
再后来,女孩儿还会戴上漂亮得到假发。
蔡飞隐约感觉到两人的感情似乎在慢慢变冷,每次好不容易通上话,总是没聊几句女孩儿就找借口挂断了。
他想不通才短短半年,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于是他违背承诺,去到女孩儿的老家想见她一面,可是女孩儿没有见他。
直到有一天。
蔡飞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蔡飞吗?你来见小静一面吧。”
电话是女孩儿父亲打来的。
晴天霹雳。
蔡飞一直认为“两眼一黑”的情形只存在影视剧里,那一刻他真切感受到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急匆匆踏上前往女孩儿老家的高铁,中途他收到了女孩儿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小蔡,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好舍不得这个世界啊,更舍不得你,你要好好的哦。”
他哭着给女孩儿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等他赶到医院,终究没有见到女孩儿最后一面。
“她一年前体检时查出来得的这个病,虽然她知道治好的概率很渺茫,但她一直很乐观,总是跟我们说等把病治好了就能去见你了,到时候就能拍美美的婚纱照了,她还说想跟你办一个世界上最浪漫的婚礼。”
“半年前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大不如前,脸色特别差,人也瘦了一大圈,跟你视频通话时都先要化好妆,后来化疗头发掉光了,只好戴上假发。”
“最近这一个多月,她大部分时间都已经处在昏迷状态,就算醒了神志也不太清醒,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了。”
后来,女孩儿父亲告诉他,这将近一年女孩儿都经历了什么。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
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到永久
......
许立言充满感情的歌声回荡在耳边。
蔡飞原本脆弱的心防瞬间像被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根本顾不上此时正在录节目,弯下身子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其他几位乐评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你还好吗?”
坐在蔡飞一旁的汪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蔡飞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站起身冲前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快步朝门外走去。
摄影师犹豫了一下,听到耳机里马成业“跟过去”的指示,立马跟了上去,隐约还听到马导在里面咕哝了一句:
“不死几任女朋友,哭不成这样。”
情绪是会传染的。
余下几位乐评人虽然不理解蔡飞为何竟然如此动容,却还是被感染了。
“可能是我们这个职业的习惯,听到一首歌时不自觉的先对歌的词曲,演唱技巧做一番评价,而且很难被一首歌真正的打动,许立言今天这首歌打到我心里了,上一次被一首歌感动也是他唱的那首《父亲》,听的我老泪纵横。”
“不愧是被网友评为“金曲制造机”的家伙,歌写的好,唱功也挺扎实,这首歌虽然不需要太高的演唱技巧,但他的共情能力实在太强了,歌手只有具备这样的能力才能将听众代入到歌里。”
“我以前对他是有很大偏见的,后来他发表的每一首歌我都有听,我也作为观众听过他的现场,无论是他的创作能力还是唱功,我觉得都是最近几年最有才华的新生代歌手,金音奖最佳男歌手,我个人认为他绝对是实至名归。”
最后说话的还是汪瑞。
他这个人毒舌归毒舌,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从来不怕得罪人。
管你是顶流,还是歌坛天王,亦或是什么“情歌王子”,只要不合他口味,绝对不会口下留情。
他今天这么评价许立言,也说明他是真心实意的欣赏与赞美。
候场大厅,寂静一片。
大家似乎都沉浸在许立言的歌声中。
尤其是金瑶一颗心始终揪着,此时已经是双眸蕴泪,泫然欲泣。
她现在很想问许立言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死过女朋友?要不然怎么能写出这样的歌呢?”
坐在她斜对面的骆鸿祯则眉头紧锁,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