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周华彬的语气也丝毫没有温度,但姚杏来却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地,将之当成是寻常夸奖微笑着接应下来。
见她是这种反应,周华彬倒也不觉惊奇,只是觉得刚刚两句话,实在是浪费了。
“在市里,雅绿他们道具那事,你干的?”
“康雅绿和你说的?是她向你告黑状的对吧!她有什么证据!她在诬赖我,我怎么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我们毕竟是一个宣传队的,我的原则和操守不允许我那么做。她们明明已经赢了,为什么她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呢!我不会破坏谁的道具,也不会剪碎她们的红花,我真的没做过,真的,你可以相信我吗?”
说话间,姚杏来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已是泪花闪闪。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被无故冤枉,委屈又不甘的可怜人。
语毕,她还极其自然又不着痕迹地,朝周华彬靠近一步。
周华彬看她一眼,并没有立即退后。
可即便如此,即便周华彬没做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姚杏来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鄙视,甚至是嘲笑之意。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在姚杏来琢磨着,要如何表述怎样表现,才能真正洗清嫌疑,挽回形象的时候,原本沉默打量她的周华彬,居然不声不响转身离开。
姚杏来不禁瞪大了眼睛,她预想过,周华彬可能会摆证据,又或者骂她,无论哪一种她都自信可以“接住”,只要能接住就代表有回转余地。
可现在,周华彬要走!
“你不信我,你只相信康雅绿说的话!她到底有什么好?她没我好看,没我有才艺,没有我有文化,没我懂事,没我身段好,到底是我哪里不如她?”真情实感的姚杏来,终于第一次没有顾及形象,喊破了音。
许是因为这一句破音,许是因为她将自己和康雅绿做了比较,竟意外地让周华彬停下脚步。
“她没有向我告状。你和她没有可比性。”
说完这两句,周华彬本打算继续向前走,可不知为什么,他迈出一步又停下。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未来,只在眼前某个男人手上,不惜费尽心思也要抓住这种机会,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迟十二月末,方高峰会返城。你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更不要琢磨打康雅绿的主意。做任何事情,都是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你付不起。”
周华彬说完这句,才真正离开。
他身后,眼睁睁瞧着他的身影慢慢融进夜色的姚杏来,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即便,深夜微冷的风吹透她的衣衫,她也像是浑然未觉。
她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康雅绿真的比她好吗,她不觉得,也没办法承认。
她只清楚知道,在周华彬眼里,她确实同康雅绿没有任何可比性,甚至同阿猫阿狗或者路边不入眼的野花野草差不多,根本都是无足轻重的背景,是个从没被看在眼里的“玩意”。
这种忽视,再一次残酷地点醒她,在周华彬身上,她确实没有任何机会。
可是她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要报复吗?怎么做才能不着痕迹地一次性报复到底?
整晚,她都在纠结反复,嫉恨在心头翻滚。如果她心头的嫉妒怨恨可以量化,或许能够让整片黑暗点燃,燃得恍若白昼。
无论姚杏来有多不甘心,世界却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如常升起,一切都还是寻常模样。
在要从镇里回村的时候,姚杏来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找寻周华彬的身影。
按理说,选送到省里表演的节目已经确定,周华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以后她会不会再见到周华彬都要打一个问号。可如今,当真不见周华彬的踪影,她竟十分失落。
尽管昨晚周华彬的话,对她来说很是伤人,她还是期待见周华彬的——这个生平第一个毫不犹豫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她的优秀男人。
正当姚杏来觉得周华彬肯定不会出现,先一步朝上车的时候,周华彬出现了,还直奔正打着哈欠的康雅绿身边。
同康雅绿见面的瞬间,周华彬还分明扬起一个异常温暖的笑容,甚至连眼睛里头都闪着一抹柔情,哪里还有半点昨夜对待姚向来时的冰冷模样。
非但如此,周华彬更是当着大家伙的面,递给康雅绿一个布袋子,还说是一早答应专门给康雅绿的奖励。
当然,他还额外给宣传队的人都准备了小礼物,以此强调大家伙不可以觊觎康雅绿的手里的东西。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姚杏来的心。
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被牢牢锁定在康雅绿身上。直到叫了她几声的王靖娴伸手推了她两下,姚杏来才恍然回过神来。
“杏来,你瞅啥呢?我都叫你好几声了!”王靖娴说着,也顺着刚刚姚杏来看的方向瞧了眼,那现在啥也没有,“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也太累了?要不等回了村,我帮你请个假,你好好休息一天吧!你看你这脸都有点发白。”
姚杏来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摇摇头。
嘴里的“我没事”还没等出口,那一双眼睛却清清楚楚瞧见跟在人群最后的康雅绿上了车,而站在路边的周华彬正笑着挥手同她说再见。
康雅绿呢,居然那么随意地一挥手,就不再看周华彬。
旋即同周围的人说说笑笑,根本没有注意周华彬一直在凝望她的背影,直到车开。
到村里后,郝队长先让他们休息,等第二天村里专门开了个表彰大会,表扬他们两个小组。说他们都为村里、乡里、甚至是镇里争了光添了彩。
当然,因着康雅绿小组赢得了去省城比赛的名额,所以得到的表扬要更多几分。
会议结束,在大家伙离开的时候,姚杏来特意从方高峰身边经过,趁别人不注意,往方高峰手里塞了张纸条。
原本要祝贺康雅绿等人的方高峰一愣,他愣神的瞬间,康雅绿和组员们一起高高兴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