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厢内,高老爷阴沉着脸,语气不善的出言说道:“你怎么敢擅自做主提议要自己亲自运粮去台县的?那里现在时常有战事发生,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孩儿自然知道,只是出门前不是爹爹让我抓住机会在沈大人面前好好表现的吗?爹爹今夜率先表态要捐银三千两,那孩儿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了不是?”应承晦分毫不让的回嘴道。
高老爷眉头深锁的训斥道:“为父舍点银子算什么?可你舍得是你自己的命啊!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肆意挥霍啊?”
“人命不分贵贱,每条性命都至真至贵,旁人可以不顾危险远赴台县,孩儿自然也可以做到。”应承晦面不改色的说道。
“唉~你要气死你爹我啊?!”
高老爷一阵目眩,只得背靠车厢扶额轻叹。
“这事已经在沈大人面前敲定,爹爹就稍安毋躁。况且孩儿只是带些护卫去运粮罢了,又不是去台县战场和那些海贼拼命去的,爹爹不必如此忧心。”
“唉~你们兄弟两个还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高老爷无可奈何的叹息说道。
亥时初刻,沈府一处厢房内,商徵正借着烛火伏案书写。
“兄长,近日将有一队从江岐县出发的运粮队伍经过台县西郊去往东城军营,望兄长通知附近的弟兄,若是同他们遇上了就放他们顺利通过,妹商徵。”
商徵将书写好的纸条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内,然后来到窗前将那信鸽放飞。
翌日晨起,商徵照旧和沈引珠一起用早膳。
“眼睛怎么肿了,可是昨夜没有睡好?”商徵看着面带倦色的沈引珠问道。
沈引珠低着头,沉默良久后她才抬眸强颜欢笑道:“也没什么,昨夜入睡时忘记关窗,我被风吹着了所以有些头晕。”
商徵满眼狐疑的看着她,说道:“不对,快些说实话,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明明昨日里还好好的,是不是还在担心高家大公子要去台县的事呢?”
沈引珠闻言立马委屈的涌上些泪花来,但她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佯装无事道:“没有,我和高公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就比陌生人稍稍熟悉些罢了,哪里就轮得到我来替他操心的。商姐姐以后可别再拿我同高公子放于一道说,让外人听见了误会。”
“咦?沈大人先前不是还有要与高家结亲的意思?怎么你今日就这般急着同他撇清干系了?可是他哪里惹恼了妹妹?”
商徵十分诧异她今日的反常言语。
沈引珠强忍泪水,故作坚强道:“那些只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姐姐以后莫要再提了。”
她说完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对着商徵轻笑着说道:“高家大公子他沉稳内敛,商姐姐你端庄美丽,我看你们二位倒是般配的很。”
“哈?”
商徵吃了一惊,手中的汤勺都险些拿不稳了。
“你没开玩笑吧?我和他?!”
沈引珠见状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之前是对高家大公子有些好感,不过那都是因为他之前救过我嘛,我心里自然对他心存感激。又加上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也一直以为这种感激和信任之情就是喜欢了,其实想想我们其实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他也只把我当成一位小妹妹,我现在也只当他是个有恩于我的大哥哥。”
“那……那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把我和他凑到一起去吧~”应姝语气夸张的说道。
沈引珠见状突然噗嗤一笑,她昨日虽然伤心难过了一整个晚上,可是她也算是想明白了。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对不喜欢自己的人一直执着痴缠下去也是徒劳,索性不如成全了他的心意也算她对应承晦和商徵二人的一点回报。
于是她轻笑着对一头雾水的商徵道:“你们俩都救过我的性命嘛,那就算是我的恩公和恩婆了。商姐姐你现在又是我爹爹的义女,若是你以后和高家大公子在喜结连理,那你们一个就是我的姐姐,另一个就是我的姐夫了。其实我爹爹也很欣赏高家大公子的,若是他能成为爹爹的干女婿,爹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打住、打住!我和他绝无可能~”
商徵听得目瞪口呆,赶忙出言阻拦她这乱点鸳鸯谱的行径。
“为什么啊?高家大公子人品、样貌和家世都算上乘,昨日商姐姐为了救我中了蛇毒,也是多亏他不辞辛劳的送姐姐下山救治,商姐姐为何这般讨厌排斥他呢?”沈引珠闪烁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天真单纯的问道。
商徵一时语塞,迟疑许久后她才搪塞道:“他……他是个好人,可是我就要离开江岐县回阳芜县去了,以后连面都难见,所以我和他之间没那个缘分。”
“姐姐脚腕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么快就要走?”
沈引珠果然被她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商徵柔声说道:“大夫说了,我脚腕处的肿痛四五日便可消去,所以我打算三日后就出发回阳芜县去,到时我家中的管家也会派马车来此处接我。”
“啊?这么急啊……”沈引珠有些失落的低喃道。
“阳芜县和台县相隔不过几百里,等我走后我们还是可以时常书信联系的啊。”
“嗯。”
县衙大门外,应承晦已经清点完人马准备出发了。
“等等~等等我~”
应春庆却在这时带着应府的十几名护卫追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应承晦有些惊讶的问道。
应春庆对他虚伪的笑了笑,道:“当然是爹让我来的,多个人多份力嘛~”
“好吧,那就抓紧时间出发吧。”
应承晦大概能猜到应老爷的用意,于是便答应了让应春庆同行。
应承晦一行人出发后,他们先是去到了附近几个镇子采买了足量的粮食,然后就一路向着台县方向继续前行。
“哎呀,真是累死人了,前面有个茶寮,我们先去喝口茶再走吧。”
应春庆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虽然他和应承晦二人都是骑马出行,可他带着他那一身肥膘在马上颠簸了一上午也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应承晦想了想就让众人停下歇脚,应春庆则急急忙忙的下马去到了茶寮里躲太阳去了。
“噗~”
应春庆将口中的茶水吐出,对着摊主叫嚷道:“你这用的是什么破茶叶,这么难喝!”
“客官,我们这只是山岭里的简易茶寮,您要喝好茶要去县城的茶楼才行,我们这只有这些粗茶,味道自然差些。”
那摊主见应春庆一身华服颇有派头,于是也不敢招惹他,只能尴尬的讪笑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