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细聊后,几人脸上神色各异。
尤其是秦少飞,他现在在两位友人面前真是羞愧难当。
可他到底是个恩怨分明、德行端正之人,他还是耐着性子让府里的管家将范县令硬塞过来的两个女儿带去了内院安置。
“七郎既然去过牛氓山,想必我家夫人已经知晓我前日入狱的事,她现在还不知我已脱险,现在还在家中担忧悬心着,我便要先回牛氓山一趟,先告辞了。”
鲁保奇说着就欲起身离开,没想到一旁的应承晦也起身同他说道:“鲁首领可否带我一起回牛邙山,在下想……想去探望商徵姑娘,许久未见不知她是否一切安好?”
“应公子认识舍妹?”鲁保奇顿了顿,有些惊诧的问道。
应承晦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右手微微握紧,哑声说道:“其实我本姓高,我和商徵姑娘数月前在江岐县相识,她身边的那位姓吕的妈妈还曾经救过我的性命。”
“莫非你就是江岐县高家家主高代元养在外面的那个儿子?”鲁保奇脱口而出道。
“正是。”
应承晦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难怪你之前会说自己姓应了。”
鲁保奇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须臾后,他又若有所思似的缓声开口道:“你们既然早就相识,那你也应该知道她和高家之间的是是非非,她能让你知晓她的落脚之处,想必也是她信任你的缘故。如此,你就随我一同去吧。”
“多谢。”
应承晦原本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心中也生出些隐隐的激动。
鲁保奇一行人随即离开了秦府,他们先去了城西的闹市街区采买了一番,然后一路向着城西牛氓山方向行去。
“大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原本在屋内做活儿的商徵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她出门一看,就见鲁保奇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她自然惊喜不已。
“大哥,是那阴险狡诈的范县令放您出来的吗?秦大人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范县令那老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前天还大费周章的将我和秦大人一起关进了大牢,看样子是下了决心要将我们置之死地的,没想到突然又没事人似的就将我们给放了。”
商徵闻言后开口说道:“大哥,这事可能和我们抓了县衙的师爷田牧之和主簿张灿有关。”
“是你让人做的?”鲁保奇问道。
“嗯。”
商徵点了点头,将前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虽然按理说这范县令既然放了我和秦大人,那他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对驻扎在良光镇上的弟兄们动手了。可这人唯利是图、反复无常,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哥,七郎现在已经在去京城搬救兵的路上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现在只能再忍耐几天了。”商徵轻蹙眉头道。
“嗯,为了让范县令放松警惕,不让他觉察出我们有扳倒他的后招,咱们也只能暂时向他假装示弱,再忍耐一段时间了。明日我就带着田牧之和张灿二人去县衙交还人质,只要范县令肯相信我们已经妥协愿意与他言和,他应该就会放了你二哥他们。”鲁保奇点头分析道。
“大哥,迎昭嫂嫂自从知道你出事的消息后可是急坏了,你快些上山去看看她和娇儿吧。”商徵神色轻松了许多,微笑着对他说道。
“三妹,其实我这次回来还带来了一位你的老朋友。”
鲁保奇说完就走回到了院门外,商徵正好奇的想要探头张望时,一位身着墨色裘衣的俊美公子正跟在鲁保奇身后迈步进到了院子里。
“多月未见,商姑娘别来无恙?”
应承晦眉眼舒展,唇角含笑。
商徵表情空茫茫的愣神了许久,可她的眸光一直落在应承晦那张染了风雪后有些苍白的脸上。
应承晦也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尽量随意和放松一些
他假装平静的看着商徵,可即使他已经十分克制,可他那双幽沉深邃的眸子看向商徵时依旧带着些许灼热。
站在一旁的鲁保奇察觉到他们二人间的暗流涌动,外貌略显粗矿却一向内心细腻的他心中脑海顿时浮想联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鲁保奇开口对商徵说道:“那个……三妹啊,我是在秦府遇上的应公子,他说他是你在江岐县时的旧识,所以我就顺道带他一起过来了。应公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长得这般英俊不说,还十分懂礼数。刚才经过城西街市,他非要去商铺里还买了许多礼物,都是送给你大嫂嫂和小侄女的。对了,这里还有你的份。”
他说着就向院外的护卫喊话到:“还不快把你家公子要送的东西拿进来。”
“是。”
一位护卫立马抱着一个精致的酸枝木盒子进到了院子内,鲁保奇接过东西后直接塞到了商徵的怀中,还对她挤眉弄眼道:“这可是应公子特意给你挑的,你可要收下,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啊。对了,现在已经晌午了,应公子从江岐县赶了许久的路过来,这午膳就劳烦三妹操心了。”
他说完又扭头对着应承晦道:“应公子,你那两个护卫就先借我一用,你买的那些礼物我一个人可带不上山。”
应承晦正欲作答,鲁保奇又凑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可给你机会了,你可别不中用啊~”
他说完就走,根本不给身后二人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鲁保奇带着院门口的几人离开后,商徵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她语气寻常的说道:“进屋吧,外面冷。”
“好。”
原本还有些心怀忐忑的应承晦小心翼翼的跟在商徵身后进到了屋内。
“这里面是什么?”
商徵进屋后将那木盒放到了桌面上问道。
“只是一件寻常的冬衣,姑娘打开看看是否喜欢,若是你觉得不好或是不喜欢,我再拿去换。”
因为不知自己这次冒昧来访是否会让商徵觉得不高兴,所以应承晦现在有些局促,连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哑了。
商徵打开了那个木盒,看到里面居然是一件价格不菲的红色香狐皮斗篷。
“公子破费了,多谢。我这屋子地方狭窄,怠慢了,请稍坐。”
商徵将木盒重新盖上收好,然后就转身去到了厨房准备午膳。
虽然商徵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有多大波澜,可见她并未对自己的突然造访表现的恼怒不悦,应承晦已觉十分知足。
“我能做些什么?”
应承晦也跟着走到了厨房内。
厨房内水雾氤氲,商徵手上的动作不停,她抬眼看向应承晦身上与这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裘衣华服,然后摇头拒绝道:“不用,公子去屋里待着吧,别让厨房里的烟熏毁了你的衣裳。”
见她说的认真,应承晦也只得返回到了里屋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