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在收到消息后惊愕了须臾,等回过神来她立马换装跟着送信之人策马赶去了良光镇。
在她失魂落魄的进到应承晦所在的营帐后,代川在帐外小声的同鲁保奇嘀咕道:“咱们这样骗她,等会儿她出来非要发脾气不可。”
鲁保奇则胸有成竹道:“算时辰她是在收到信后片刻不歇的就赶过来了,她这般焦急怕赶不上见应公子最后一面,想来早就对应公子芳心暗许却不自知。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不过是帮她趁早看清自己的心意,不让她错失良缘罢了,哪里就会惹恼了她呢?”
“我看未必,三妹平时看着柔柔顺顺的,可是只要事关高家人,她就变得六亲不认像要吃人似的可怕,这应公子现在又恢复了高家长子的身份,她又怎么会接受得了他呢?唉~大哥这一番好意,怕是要被辜负喽~”代川却轻叹着摇头说道。
鲁保奇不赞同道:“都说好女怕缠郎,这世上就没有捂不热的心。要想得到倾慕之人的芳心,这还要看应公子可以为她牺牲多少了。”
他们说着就一同侧首看向不远处的营帐,二人脸上的神色带着紧张的期待感。
商徵步入营帐后,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
应承晦闭着眼微微偏着头,冷白如玉的脸上显得孤寂和脆弱。
她缓步来到那张简易的床榻前,慢慢蹲下身去。
“前几日还好好的,你为何不早些回到江岐县去?为何要到这良光镇上来,结果还遇上了那些海贼洗劫村庄,现在弄到性命垂危的境地。”
她说着说着眼里就泛起了一些水雾,声音也哑了几分。
“连二哥都说你的伤势过重,怕是撑不过这两天了。应承晦,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她忽然就落下泪来,俯身趴在床沿上,肩膀不住的抖动,发出低低的哭泣声。
想到自己之前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总是冷言冷语的对他,还同他说过许多绝情的话语,一时间商徵心里内疚不已。
“商姑娘,是你吗?”
听到应承晦清亮又带着点困惑的询问声响起,商徵蓦然抬起头来。
应承晦支起身来,再次看向她问道:“你为何在这里?你在哭什么?”
“我……你……你不是快要死了吗?”
商徵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清丽。
因为迎着风雪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来见她,所以她原本白皙的面庞也冻的通红,可现在的她在应承晦眼中却更有一种可人之姿。
应承晦闻言后哑然失笑,他看着商徵柔声问道:“姑娘瞧我像是将死之人吗?是谁和姑娘开了这样的玩笑?”
商徵这才反应过来,她立马蹙眉站起身来跺脚怒道:“大哥二哥好生过分,居然合起伙来戏弄我!不行,我非去找他们问清楚不可~”
她说着就欲转身去寻那两名罪魁,可是应承晦却动作飞快的起身下床将她一把拽回到了自己跟前。
“你是以为我要死了,特意赶来看我最后一面的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眸子里带着莫名的欣喜和雀跃。
“我……我就是顺路,你别误会了,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还有,我刚才是眼睛里进东西了,不是为你哭的,你别多想了。”
商徵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倔强的侧过身去,口中一时间也语无伦次起来。
应承晦闻言也不恼,他看到商徵刚刚发红的眼眶和脸上挂着的泪珠,他的心里早就生出无限欢喜。
虽然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服用了代郎中送来的汤药后就昏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鲁首领是用什么法子将商姑娘给诓到了这里。
可他现在至少确认了一件事,他和商姑娘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个让他朝思暮想一往情深的女子在得知他不久于人世时,她终于肯卸下伪装,真心实意的为他掉下过眼泪。
见应承晦嘴角噙笑,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商徵又羞又恼,眼里的泪水再次克制不住的滴落下来。
应承晦顿时慌了神,他脸上的笑意全无。
“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要乱了。”
商徵再次背过身去,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赌气微怒道:“你少花言巧语。”
“你应知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说的话字字为真,包括那日在牛氓山上同你说过的话语。就算姑娘心里从来没有过我,我心中也是只有姑娘一人的。”
应承晦的心一阵疼痛,亦是跟着红了眼。
商徵忽然发觉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可她依旧倔强的不肯转过身去看他。
“其实这两天我一直想,我那日那样莽撞的同你说想带你回江岐县去,这实在是有些愚蠢和强人所难。我从未站在姑娘的位置考虑到姑娘的难处和顾虑,这些都是我太过自私的缘故。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怎么样?”
商徵依旧眉头微蹙,薄嗔浅怒。
“我想离开高家,离开那个让你厌恶憎恨的地方。我要带你去游历这世间的名山大川,去洞庭湖上泛舟,去观览黄山巍峨高松的山峰和飘渺的云雾,我们还可以去北境,那里有广袤无垠的草原和瑰丽的晚霞。对了,现在天寒,你若是怕冷我们可以先去琼州,那里四季如春,有赏不尽的繁花,等来年开春我们再一路慢慢北上可好?”
他出言极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语有些轻率后,他又放慢了语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 愿意 吗?”
听道应承晦方才的话语,商徵感觉自己体内仿佛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一种难言的悸动感深深击中了她冷却已久心,眼眶里也再次蓄满了泪水。
“高老爷他会允许你这般任性妄为吗?”
她鼻头一酸,声如蚊呐。
应承晦见她有些松口后大喜过望,他强装镇定道:“你也知我的身世,我和我娘从不是我爹第一首选,所以对现在的我来说也一样,我将来的妻子和孩子才是我心中最重要之人。至于高家的产业我更是从未觊觎过半分,因此江岐县内也没什么是我放不下的东西。这些年我一直独身一人,多少也积攒了些银钱,足够我们以后购置房舍、成婚和抚育孩子所需……”
“谁答应你了,你……你胡说什么啊……”
听他越说越认真,商徵的脸颊上不由得染上了些绯红之色,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她一脸羞恼的小跑着离开了营帐。
应承晦见状先是茫然,回过神来后他又一脸严肃的追了出去。
“商姑娘,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