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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贼哪里跑!”

“前头有个小贼!让开!”

玲珑快跑着往前追,她双腿迈得极开,因为个子高,跑起来就像一只小鹿。

前头的小贼眼看着玲珑快要追上来,把怀里的包袱向后一扔,盼着包袱砸到玲珑,打断对方的追击。

但小贼还是失算了,在他扔出包袱的那一刻,玲珑一个飞扑,直接将小贼压倒在地,反手控住了小贼的胳膊,将他的胳膊压在身后,死死按着对方。

直到同事赶上来,用麻绳将小贼的双手拴起来,玲珑才松手站起来。

“真是不长眼!明知有役吏执勤,还要偷!”

“好手好脚的,不去找个活干,偏做这些下三滥的行当,给你祖宗八辈丢人!”

小贼被拖拽着站起来,一旁的路人聚过来看热闹。

“看着也不大,怎么做这个行当?”

“换做以前是要被砍手的。”

“就是去扫大街,也不至于吃不起饭,怎的连脸都不要了?”

小贼低着头,对路人的话充耳不闻,他看着十八九岁,衣衫虽然不算体面,但也不怎么破烂,皮肤黝黑,脸上还起皮掉屑,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一缕缕得格外油腻。

“玲珑,你先把他带回署里吧,我们还得继续执勤,跑了这么多条街,你正好歇一歇。”

玲珑应了一声:“成,那我先带他回去。”

玲珑说着就接过麻绳的牵头,一手持着甩棍,对小贼说:“快走!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仔细你的皮!”

路人们看着玲珑将小贼牵走,忍不住叹道:“这个年月,怎么还有人干这种事?爹娘都不教吗?”

“恐怕是没有爹娘,不是说这些日子不少外地的孤儿跑来吗?有些还没拿到身份凭证,就在城里藏着,没凭证就找不到活,要么打黑工,要么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咋的没凭证?”

“嚯,不是清白人家呗——在宋人朝廷那边是就是黑户,到了咱们这儿还是黑户,就不是正经过关来的,悄悄钻进来的。”

“你们是没看到城外有多少人,有些就等着入夜,翻墙进来,要是有同乡早来还好,还知道去街道处去登记,等着领凭证,没同乡,不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那就不好说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路上玲珑也问小贼:“你是哪里人士?我劝你老实说,别用了刑才知道张嘴。”

小贼呼吸一窒——他再没见识,也知道戏文里的用刑有多可怕,他嘴唇蠕动,小声道:“夏州。”

“辽人的地盘?”玲珑惊诧道,“你看着无亲无故的,怎么跑过来的?”

从辽人地盘跑来的汉人不少,但多是小有家资的人家,也有些人脉,否则过不了那么多关卡,即便没什么钱,那也有亲人在阮地,亲人出钱出力,想法子把他们弄过来。

但如小贼这般看着就没钱,也没人可投奔的,那就寥寥无几的。

就算有,估计也死在了路上,或是过不了关卡,被辽人送去挖矿。

小贼小声说:“如今夏州,服的是女主子的管。”

玲珑从五通县过来,这辈子没去过夏州,更不知道夏州如今的情形,她突然来了谈性,好奇道:“这怎么说?夏州不还是归辽人管吗?”

“阮姐的兵离夏州不远。”小贼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大概,“如今夏州的粮食、种子和肥料,都仰仗着阮地这边运过去,谁是衣食父母,自然就听谁的话。”

“夏州的官还是辽人,不过他们也不管这些,只要有钱拿,有东西享受就成。”

玲珑颇有些得意:“辽人也就那样,一点享受骨头就酥了,还是咱们吃得苦。”

说罢,玲珑又瞪了小贼一眼:“你千里迢迢跑来,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不思进取,竟然干偷鸡摸狗的事!叫人不耻!”

小贼辩驳道:“大人,那你说我能做什么?我没凭证,带来的东西都被同乡骗走,倒是找了个黑工,可那作坊上个月被查封——我也是要吃饭的啊!”

“怎么没凭证?!”玲珑怒道,“是你们这些人不信官府,但凡是没作奸犯科的,来了咱们这儿,只要去街道处登记,三个月不犯事,都能拿到凭证!而且这三个月靠临时凭证也能找到活干,没有厂子敢说不收只有临时凭证的人!”

小贼被玲珑吼得缩起脖子,唯唯诺诺道:“我同乡……不是这么说的。”

“说我、我们这些人是辽地来的,被这儿的人视为仇敌,一旦被人知道我们是从辽地逃来,我们要被抓起来关大牢,挖一辈子矿。”

玲珑正要开口嘲讽,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刻变差:“这么说,你们这群人还会聚在一处?有人专程干这个?”

小贼咬着下唇,他不肯说话了。

“让我猜猜,逃来的肯定不止男人,还有女人吧?”

“男人做贼,女人做什么?”

“你偷来的东西,要去哪里分赃?谁拿大头?”

“同乡?你说的同乡真是同乡?不会是贼首吧?”

“有人管着你们,你们偷了东西,挣了钱……呸!偷了钱,还要上贡?是也不是?”

小贼没说话,但他看了玲珑一眼,看着就像默认了。

“好啊!”玲珑怒不可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行这种不义之事!这是公然同官府叫板!”

“快!走快些!”

“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以前活不下去,偷鸡摸狗也罢了,如今但凡好手好脚就能找到活干,偷鸡摸狗就是自甘下贱!”

小贼头埋得更低了,一时后悔自己不该在役吏执勤的时候偷东西,一时后悔自己刚刚不该开口说话,一时又想相信这个役吏说是真的,他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像只乖巧的鹌鹑一般跟着对方走。

路上人人都会转头看他,看他手上的绳子。

小贼也不羞,只是茫然的思考自己会坐多久的牢,挖多久的矿,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在矿洞里干活?

倘若如此,那他逃来是为了什么呢?

在辽地不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