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按照约定，下课之后，我陪着小宋去她的单位。
我骑着摩托车，小宋整个人都钻到雨衣里面，紧紧地抱着我。整个路途中，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单位之后，坐在那也是有点神情恍惚，怎么逗都不说话。
直到下班的时候，小宋一次都没笑过。
站在楼道口看着外面的雨，心里乱得像是听到小宋结婚消息的那天一样。想和她聊聊，但是这个话题一直是我们两个尽量避免提及的。
我的心情也和小宋一样，一点都不好！
雨比刚才大了一些，也不知道方静的父母是几点到的，去看天安门和故宫了没有。
方静这个人也是奇怪，一个传呼都没有！到底是要不要我过去，到底她的父母想不想见我？
对了几遍词，我也不算是反应特别慢的那种，今天应该不会给她弄砸。可是我这一出去，留下小宋自己在屋里，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偷着哭。
“大姐。”
“叫琪琪！”
“是！”
“叫啊！”
“琪琪。”
“干嘛？”
“你原来不是不让别人这么叫多吗？”
“你又不是别人！”
“对！”
小宋抱着我的胳膊，和我并排站着，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好久才说了一声：
“走吧，去老塔家。”
又是一路无话。
风也冷，雨也凉！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除了愁和烦，更多的是苦。嘴里又黏又苦，特别难受，想说话也张不开嘴。
好不容易回到家，老塔又不在！路上一直在想，老塔要是在家就好了。只要有人陪着，小宋就不会太难受，也不至于胡思乱想。
反正方静一直没来传呼，没必要替她操那没用的闲心！
我拉着小宋回到房间，看着她已经湿了半截的上衣和裤子，不由觉着心疼。因为雨衣穿在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水渍，可是却苦了她。
“大姐，要不先换件我的衣服吧？”
小宋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也想缓解一下气氛，强挤出来个笑脸，撅着嘴说道：
“又叫大姐！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不出去了，我转过身去不看还不行吗？出去就淋湿了。”
“早晚得换衣服，湿不湿不都一样吗？”
我拉起小宋的手搓了几下，然后学着她原来给我暖手的样子，往她的手上哈了口气。
“那我也不出去，外面冷！”
小宋把手抽回去，幽幽地说道：
“反正早晚是让你看个遍，你爱出去不出去吧。”
我不想看，也不愿看！因为我怕只要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我胆子小，心胸也没那么宽敞，知道自己要是看到，一定会每天脑子里都是这个画面，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一直站在门口胡思乱想，没顾及小宋那边的进度。直到小宋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我，才回过神来。
“琪琪。”
“嗯。”
“是不是该我换衣服了？”
“换吧，我帮你。”
第一次穿西装，很不习惯，也不喜欢，尤其是扎上领带之后，别提有多别扭了。
“琪琪，记得打传呼。”
“我不打！”
“你不打我没借口跑啊！玩意他们闹着喝酒怎么办？”
“那你就喝呀，你又不是不会喝酒！”
其实我想喝酒，现在就想喝！最好是喝到大醉，站不起来，找不着北才最好了！
“我还是装肚子疼吧！不想去了！”
“斌子！答应了就得做到，别让人说你没有信用！”
“我在这守着你多好，找那别扭干嘛呀？”
小宋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到床上。
“斌子，你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呀？”
“坐轮椅！”
“坐轮椅？”
“对呀，那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看见坐轮椅的就羡慕！总想将来又一天自己能坐上去，自己推着自己走。”
“你这想法可真奇怪！”
“我也觉着有点儿奇怪，但是现在看到坐轮椅的，还是会羡慕！琪琪，你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呀？”
“你！”
“我？你从那么小就见天儿的琢磨着搞对象啦？”
“滚！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自己特别依赖的人，一起组建自己的家庭，每天都黏在他的旁边。”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茬了！”
“斌子，我对你是真动心了，你可别辜负我！”
我搂着小宋的肩膀，把她放倒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抓着她的两只手，交叉着放到她的小腹2之上。
“琪琪，只要天塌不下来，咱们谁也不离开谁！拉个钩好不好？”
“不拉钩了，谅你也不敢耍我！”
“这话讲理！我不光是不敢，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能遇到你，已经是打着灯笼找了八百里才找来到福气了，再不好好珍惜，不是瞎了傻了那么简单。是纯纯的脑子有毛病！”
小宋突然把我的手举到嘴边，狠狠地照着胳膊咬了下去。但是刚咬到肉，马上又松开了嘴，然后抬手擦了擦我的袖子。
她这是不想让方静的家人看到我的衣服不整洁，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身上有她留给我的印记。
一想明白，马上就笑了起来。她这个人啊，其实心挺细的，但是非得装得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为什么不咬了？”
“你的肉不好吃！”
“你的肉好吃，让我吃一口呗？”
“想吃哪你自己下嘴就行了，我保证不动！”
“算了，我下不去嘴！我巴不得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呢，你看你的皮肤多好啊，又白又细又嫩的。”
小宋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大姐，别这么盯着我，害怕！”
小宋笑了笑，捏了一把我的脸。
“你是天生这么黑呀？还是小时候干农活干得太多，被晒黑了？”
我以为她会说什么呢，原来是嫌我黑！其实我不算特别黑的那种，但是和小宋比起来，还真是差着色了！
“可能是天生，也可能是被晒黑了没缓过来。”
小宋的脸色不好，看着比平时要苍白许多。本来互相开着玩笑挺好的，气氛很融洽，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两个人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好。
听我说完，小宋就没再言语，又躺过来让我抱着。
现在想起来，那一刻我们两个人的状态真的算是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