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笼上的红布被揭开的那一刻,铁笼顶部的罩笼也随之被打开,一只成年金雕发出一声桀然长鸣,展翅冲飞入天。
林知皇仰望冲天飞起的金雕,缓缓收回视线落到身旁比她近高一个头的符骁脸上,紧握了他的手含笑吟道:“展鹏冲霄展翅飞,万里长空任翱翔。风云际会腾浩瀚,雄姿英挺震乾坤。”
“锐目如炬破苍穹,利爪如钩破风云。威震山林惊百兽,气吞万里震西东。”
“金雕高飞志凌云,展翅翱翔天地间。无畏风霜与雨雪,冲云而上展豪情。”
金雕因有着威严的外貌与绝对的力量,一直被世人视为天空之王,更常被大济子民用来象征权力和尊贵。
印有金雕的图案,往往也只能被天子王侯使用,普通百姓是不能随意使用的,因为它代表着权力、尊贵、威严与权威。
一般人采礼都会送大雁,因为雁失配偶后终生不再成双,象征忠贞。
而林知皇送给符骁的采礼,却非是象征忠贞的大雁,而是象征权势的金雕..........
并现场如此赋诗一首,这是想表达什么?
自比为空,而符骁是她浩瀚之空下的冲霄金雕,即使在她之下,也可任由符骁在此空中无拘翱翔吗?
不论权王赠符骁金雕是什么意思,只这一举,已经充分体现了她对符骁的重视。符骁麾下参宴的文武,也因权王此举,面色更为从容。
符骁不看那腾空而起的金雕,视线只落在林知皇脸上,那执着的眼神,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眼里已容不下他人。
“泽奣所赠的采礼,我甚喜之。”符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近在咫尺的林知皇低声道。
就在众人皆对林知皇赠出的金雕久久都不能回神时,坐于高堂的守山先生击掌缓声笑道:“好!好!好!好诗,好意,好才!将聪庭交给您,老夫放心......”
话说到最后,头发已经全白的守山先生哽咽了声音。
“先生放心,环儿若待聪庭不好,我定饶不了她!”
坐在守山先生旁边的林者云忙出声宽慰,一副老丈人的作态,只看得在场不少守山弟子牙疼不已。
“采纳之礼还能这么送?本州牧竟在哄人一道上.......输给了权王.......”陈长忠歪倒在食案上,一副被打击的不轻的模样。
关由立即将他家被打击的不轻的主公摆正坐好,对望过来众人干笑着解释道:“主公不胜酒力,已经醉了,诸位不必在意。”
言下之意就是,他家主公现在说的都是醉话。
要说陈长忠是“醉了”,鲁蕴丹就是整张脸都黑了,握着酒樽的手都因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
坐在鲁蕴丹临席的苗跃伏,更是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灌起了酒,跟着他前来的大将庞通见苗跃伏喝酒太猛,在一旁不住劝酒。
齐冠首的脸色更不怎么好了,一张如仙的俊容,此时只见冷色。
在场不少人皆对这婚宴有异议,却又因守山先生在场,没有人再敢出言造次。还怎么造次?便是身为一国之丞的鲁蕴丹,也都是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呢,一个天地君亲师,就能压死在场所有人。
本来还准备回军后,在权王与符骁婚约上做文章,让两人反目成仇的众诸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婚宴继续进行下去。
这婚宴.......在符骁被重封为磬州州牧后,大部分人都以为必是要黄的。
已经有兵有地更有朝廷正式封敕的符骁,便是再喜这权王,也该是不甘为其附庸的啊!
他竟然在重新起势后,不是越发膨大逐渐与权王离心争权,而是依然如约“嫁”给权王,这可真是.....违背人性常理。
“啾——!桀!”
就在宴中人心思各异时,刚才从铁笼中冲天飞出的金雕此时又俯冲了回来,收翅落在了林知皇眼前,喙中还衔来一只花环。
他人不知这花环是何物,符骁却一眼认出,这是他之前回赠给林知皇,亲手所做的花环。
林知皇含笑从展鹏嘴中接过花环,然后递给站在对面的符骁,微微低下头示意符骁给她戴上。
如此大秀恩爱,新娘不罩头纱的婚宴,在场众人还是头一次观,在符骁郑重给林知皇戴上花环时,周围地吸气声此起彼伏,或惊或怒或悲或喜,心境各不相同。
在符骁郑重地给林知皇带上花环后,主宴人林者棋开始走婚宴流程,高唱道:“新人入场!”
一直在场就没有出过场的林知皇与符骁象征性的向前走了两步。
在场众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单就这份淡定的厚颜,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欢颜与一名侍女着一身红衣上前,将一段结了团球的红绸分别递入了林知皇与符骁手中。
这叫“牵红”。新郎新娘各持一端,乃婚礼仪式的一部分,这条共握的红绸象征着新人之间的联结和纽带,新人结成连理后,都将成为对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苗跃伏看着那刺目的红牵,胸中传来钝痛让他微湿了棕眸。
今日他大喜,环儿也大喜,也算是.....缘分。
“主公,您吃点东西垫腹再喝!”庞通见苗跃伏从婚宴开始酒就没停过,再也看不下去了,从后席过来阻他。
“主公,怎么办?”骆擎这次是慌了神,符骁若是完全放权嫁给权王,那他的兵,他的地.....是不是也准备并给权王?
若真是如此,那权王.....还有何人能制衡?
一方诸侯独大,大济江山危!主公还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鲁蕴丹寒眸看着宴中那对璧人,轻声道:“没事的。”
也不知鲁蕴丹这句“没事的”,是在宽慰手下心腹,还是在宽慰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