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别看着我不说话啊,弄得我怪害怕的。”
裴旸荟见齐冠首目色清冷地看着他不说话,越发慌了。
齐冠首也是知道裴旸荟这几日来了茁州州城的,正是因为知道,才一直都对他避而不见。
裴旸荟虽然也乃他外祖那一支的嫡子,但却是嫡次子,性子跳脱,很少掺和裴氏族中的事,所以齐冠首对他也没什么恶感。
但也仅仅是无恶感罢了。
裴氏族人,齐冠首一个都不想过多接触。
齐冠首道:“如今乃非常时期,你以后莫要再在州城境内徘徊,稍后我便命人将你送出茁州境。”
话落,齐冠首就对提着裴旸荟的绿缚摆了手。
“表哥!别这么绝情啊!”
裴旸荟苦哈哈道:“吴踅在东州那边对我们裴氏族人赶尽杀绝,从前在吴奎那颇受重用的八叔,如今也都被吴踅给软禁了,我也是被人所护........才侥幸逃到这里的。”
“表哥您要是将我再送出茁州,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旸荟刚到茁州州城,齐冠首手下的线人就将裴旸荟给查了个底朝天。
这会裴旸荟还真没说假话,在裴氏族人被吴踅带人围杀的那日,他正和他的蛮族友人在山里野游,所以正好避过了杀劫。
裴氏的事一传出来,那蛮族贵女,也是蛮族太常车槐侄女的车炫珠,便着家中武士护着他逃出了东州。
而且.....此女为防家里人出卖裴旸荟的行踪,直接就一路跟着裴旸荟来了这里。
“表哥!我不求别的,只求在这有片安身之所!”
关山衣道:“若只求有片安身之所,就该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待着。”
裴旸荟气虚道:“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去深山老林待着,岂不是亏待了......”
珠儿。
后面两个字裴旸荟咽进了肚里。
车炫珠乃蛮族贵族,裴旸荟到底怕她在这边有危险。
“表哥,我真没大的需求,只求您能给个像样的院子,让我在这城里住下便可。其余的,我自己会去赚!但若去深山老林的话,那里无人聚群而居,便是我想在外干活养家,也不得行啊!日子实在太清苦了,我过不来......”
一个人的话,裴旸荟还是过的来的,但再加上车炫珠,那日子可真过不来。
裴旸荟一点都不想让自己才刚萌芽的爱情,还没长大,就在激情过后,败在平淡日子中的柴米油盐下。
齐冠首与关山衣却非是柔情人,也都没有守护过想要守护的爱情,自然不懂裴旸荟的这份心思。
关山衣直接阴谋论了,心中直道裴氏出身的人果然厚颜狡猾,都被主公点破了心思,还敢狡辩。
而齐冠首虽然看出裴旸荟没有撒谎,但他也没想通,裴旸荟非要带个蛮族贵族女子在他治下州城生活的目的。
在齐冠首看来, 若不想被人找到的长相厮守,分明是双双隐居山林,去过二人生活更好的。
齐冠首摆手:“不必多言,请立即离开茁州!若再见你出现在茁州,便不客气。”
绿缚见齐冠首态度明确,也不再给裴旸荟说话的机会,提着裴旸荟便往山下走。
“主公,真就这么放了他?”
裴旸荟走后,关山衣问。
齐冠首道:“他来此确实只为求避身之所,并未说谎。”
关山衣很想来句裴氏族人的话也能信?
但想着齐冠首可能另有安排,便也没再多问。
关山衣忧心道:“最近我方又失了两城,权军那边越发士气如虹,照此速度下去,不出十月......”
关山衣话说到此,与齐冠首对上视线:“权王的兵马便能打到茁州州城......”
早有打算的齐冠首淡声道:“改守为攻,让衍州两郡动起来,夹攻离仙郡。”
关山衣稍愣,而后迟疑道:“离仙郡乃权王起势前蛰伏之地,固若金汤,若想要破.....只怕难如登天。”
“所以破了离仙郡,必能让权军那边士气大跌。”
齐冠首眺望离仙郡方向,继续道:“更能让权王焦头烂额。”
而且据他推测,权王治下的军器制造坊,便修建在离仙郡内。
只要攻下了离仙郡.......或还能补充齐氏的武器库。
齐氏的颓势便能逆转。
另一边,绿缚提着裴旸荟下了山,出了州城,手上人就将跟着裴旸荟一起前来的蛮族贵女车炫珠给用马车送了来。
看到车炫珠,裴旸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清楚的知道齐冠首早就知道他来了,而且是一直派人盯着他的。
被绿缚丢上出城的马车后,裴旸荟道:“表哥当真是绝情。”
绿缚面无表情道:“主公若当真绝情,送你出城的机会都不会给。”
裴旸荟面色一顿,马车前行,茁州州城的城门在他视野里越离越远。
齐冠首派出的送人马车一路前行,不出几日,便到了茁州陵山郡与衍州胡朝郡交界水域。
在看着裴旸荟与车炫珠两人登船后,负责押送他们的近卫军统领就准备撤退了。
“裴七郎君,就送您到这里。”
近卫军统领说着话,从怀中掏出齐冠首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盘缠递了过去。
“这是主公早就吩咐好的盘缠,还请您收下。主公也有主公的难处,也就是您确实不掺和家族事,主公还拿您当亲人待。”
车炫珠站在船头不客气道:“连一片遮雨之地都不愿给,什么拿亲人待,你们内陆人就是虚伪!”
裴旸荟忙拉住车炫珠,从船上弯身捞手接过近卫军统领递来的盘缠,不冷不热道:“替我多谢表哥。”
齐冠首派来押送的队伍一走,裴旸荟所乘之船的周身水面便开始有气泡翻涌。
正站在船头的车炫珠注意到这一点,惊声道:“七郎,这水下有人!”
裴旸荟面色大变,回身圈住车炫珠便往船厢里避身。
岸边树林里,齐秋岚见自己的人杀上了船,面上露出愉悦的灿笑。
但凡出身裴氏的人,都该死!
这番杀人,若能推到齐冠首身上,引起裴氏一族与齐冠首成仇,就更好不过了。
“哈哈......”齐秋岚想到这里,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