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先跟我们去吃早饭吗?”苏青禾轻声询问,看到满头白发的贺奶奶如此伤心,苏青禾的心也跟着密密疼痛。
贺廷深一脸阴冷蹲下来。
握紧贺奶奶的手,“奶奶。对不起,这一切是我带来的。”
贺奶奶回过神来,将贺廷深的手拿到自己腿上。
慈爱的轻拍他的手,“傻孩子。要不是你陪奶奶过了那几年舒心日子,老婆子我早支撑不下去了。”
她把苏青禾的手跟贺廷深的手交叠在一起。
“孩子,夫妻之间过日子贵在理解对方。你们啊,要相信对方也要多为对方考虑。奶奶啊,看得出你们心里是有爱的人。”
贺廷深怔愣一下,默默的看了一眼苏青禾。
苏青禾低下头不说话。
瞧着两人的情景,贺奶奶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将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青禾。若是有朝一日到了心里迟疑的时候,记得奶奶的话给廷深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知道为何?
听到贺奶奶这么说话,苏青禾鼻子一酸。
她朦胧中有种老人家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伸手摸了贺奶奶的脉搏。
苏青禾松了一口气。
“青禾,答应奶奶吗?”贺奶奶依然一脸慈爱的望着她,就如她前世的奶奶一样。
也总是用这种眼神看向她。
苏青禾没说话,却在老人渐渐失去光芒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贺奶奶笑了。
“青禾是个好孩子。廷深,你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就是用来遇见青禾。”贺奶奶叹了一口气,“忘记从前的事情,解开心里的心结好不好?”
“往后,不管你们怎么样。记得,好好疼爱青禾。”
贺廷深心里堵得慌。
“奶奶。我会的,往后我会好好疼爱青禾。”说到这里,贺廷深又开口:
“我还要孝顺奶奶。”
贺奶奶笑了笑,“好了。你们吃完早饭去永和公社,我这会就想吃麻球。”
苏青禾跟贺廷深对视一眼,两人站起来简单吃了一点粥。
贺廷深骑了自行车载苏青禾出去。
“青禾,你方才给奶奶把脉如何?”
“一切都正常。”
贺廷深点点头,他相信苏青禾的医术。
骑到村子中间,又放心不下贺奶奶。贺廷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贺二山家里,冲正在院子里编竹篮子的贺廷则喊了一嗓子。
“廷则,你去看看奶奶。我瞧着她精气神不太好。”
贺廷则放下了手里的竹编,走过来冲苏青禾跟贺廷深打了个招呼。
“大哥,大嫂。你们这是要出门吗?”
“嗯。奶奶说想吃麻球了,我跟青禾去永和买麻球给她吃。”
贺廷则歉意的一拍脑门子,“在夏收前奶奶就想吃麻球了。跟我说了让我去买,我当时忙着给人家编竹篓子忘记了。”
他说话间从口袋里掏了两块钱出来。
“大哥,今天买麻球的钱算我的。”
“要你钱做什么?你整天编竹筐竹篓也不容易,我过来就跟你说一声让你去看看她。”贺廷深推开了贺廷则的手。
“大嫂,你看大哥。你替我拿着。”
苏青禾摆摆手,“我不管,你哥难得回来一趟让他孝敬奶奶吧。平时还得靠你们多照应一点。”
贺廷则不好意思的收起了钱,“大嫂。孝敬奶奶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赶紧过去吧。”
“哎,我这就过去。”贺廷则答应了一声出来关上院门,朝贺奶奶家方向走去。
贺廷深骑着车子,轻声叮嘱;
“青禾,坐稳了。”
两人来到了永和公社。
恰逢今天是赶集的大日子,永和公社的两条主路上人山人海。
经历了一个夏收,不少人全家出动来永和赶集。
集市上人挤人。
贺廷深把自行车锁在一家修车铺门口,给了老板一毛钱让他帮忙看车。
老板本来不大高兴,看到递过来的一毛钱笑的很欢乐。
速度飞快的把钱接过来。
“你们放心去逛吧。车子放我铺子门口准没事。”
“多谢同志了。”
贺廷深锁上了自行车,跟苏青禾两人在人群里走动。“青禾,我先带你去买麻球油条。”
说到油条,苏青禾忍不住嘴巴生津。
“有山上的野果卖啦。一毛钱一斤不好吃不要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那村子里的小伙子,上山摘了野果过来摆地摊。
苏青禾凑过去看了下,是一种红色酸甜的浆果。
“姑娘,要不要来点?”
那人看到苏青禾凑过去,赶忙拿了两个给她看。
“不好吃不要钱。”
“不要了。”苏青禾钻进人群里。
贺廷深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人还是买了一些东西,基本都是街头吃的东西。
做的米糕,还热乎乎的。
“廷深,咱们去买麻球吧。”不知道为什么,苏青禾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
贺廷深带着苏青禾来到了国营饭店门口。
在饭店门口有个大油锅,正在炸油条和麻球。
贺廷深上前买了十根油条,十个麻球,五个米饭饼,五个烧饼。服务员用油纸包起来递给苏青禾。
苏青禾已经等不及的吃了一口油条。
贺廷深把油条包在米饭饼里,递给她。
“你再吃一下,是不是味道不一样?”
苏青禾接过来咬了一口,米的香味和油条的油脂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嘴里分泌出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好吃。”
贺廷深笑了笑,“永和的油条是不是比临市的好吃?”
“嗯。比临市的好吃。”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到了修车铺。贺廷深取回了自行车。
骑到一半。
苏青禾心口闷闷的不舒服难受,大口的咬了一个豆沙馅的麻球。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泪水滑过。
“贺廷深,你骑快点。”
贺廷深和苏青禾同样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脚下蹬的飞快。
苏青禾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两人刚进村子就听到有人大喊:
“村尾的贺奶奶走了。”
贺廷深停了下来,有点迷茫的转过头问苏青禾:
“青禾。他们说什么?”
看到贺廷深像木偶人一样放空的模样,苏青禾的眼神落在了手臂挎着的篮子里面的麻球上。“贺廷深,他们说村尾的贺奶奶走了?”
贺廷深不自然的笑了笑。
“不可能,奶奶还没吃麻球呢。”他慢慢的骑车,脸色越来越难看。
握着把手的手不停的颤抖,“青禾。你跟奶奶说,一天只能吃两个麻球知道吗?”
苏青禾看到他的后背都在颤抖。
“好。我跟奶奶说你不让她多吃麻球。”她没有催促贺廷深骑车,只是任由他慢悠悠的骑车过去。
心里明白贺廷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害怕,他想逃避。
村里的那条路本就不长,再慢的速度也很快就到了。
刚看到那一排茂盛的月季花,就听到篱笆院里传来贺大山跟贺二山的哭喊声。
贺廷深一下子骑得飞快。
到了门口急匆匆的停下来,转身看向苏青禾。一把抱住了她,又赶忙松开。
语无伦次的说道:
“青禾,你牵着我的手进去。我怕奶奶真的……。”
想到贺奶奶所说的话,苏青禾别过脸。主动的牵着贺廷深的手,“别怕。我陪你进去看奶奶。”
两人进去后。
发现贺奶奶穿戴整齐躺在床上,头上戴着她最喜欢的大红色月季花。
苏青禾脸上冰凉一片。
“奶奶,我带了你喜欢的麻球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贺廷则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撕心裂肺喊道:“奶奶早就想吃麻球了,可我太混了都没有买给他吃。”
“刚才奶奶让我喊大伯跟我爹过来,我就走开了一会。奶奶她就……。”
贺廷深跪倒在地上。
他神色木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听外面周小英吵吵闹闹的哭着大喊:
“我的娘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要不是那个野种回来,你也不至于送了命啊。他就是个讨债鬼,娘啊,你这一去让儿媳妇怎么办啊?
儿媳妇想孝顺你都找不到人。我的亲娘啊,你知不知道我舍不得你走啊。”
……。
不得不说。
周小英的哭唱功夫一流。
要是不认识她的人还真以为她是天下第一孝顺的人。
只是大家都很讥讽的看着周小英的表演。
“周小英可真会睁眼说瞎话。明明是她逼死了老婆子,最后诬赖到贺廷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