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沈律言面前,阮清禾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她抖着嘴角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所幸沈律言并不在意阮清禾的答案,他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又看到一个暗影从院子里闪过,就嘴角一勾,赶在对方开门前问了阮清禾一个十分突兀的问题。
“为什么要躲卫衡?”
听沈律言提了卫衡,阮清禾本能的一颤,挂在眼眶里的那颗泪珠就滚了下来,直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直觉卫衡跟沈律言认识,但又不清楚这两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就咬着嘴唇,垂下眼,什么都不说。
屋内的两个人不说话,屋外的那个人也咬了咬牙,停下了推门而入的动作。
说实话,卫衡知道阮清禾为了躲他住进武藤家的时候真的气的想杀人。
他气那个女人明明知道武藤旭不安好心,还义无反顾的往他的网里钻,也气自己,是怎么就把她逼到了这种慌不择路的境地。
卫衡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也明白,同样的问题从他的口中问出,阮清禾是一定不会回答的。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野猫已经把他当做了洪水猛兽。
他想靠近,却逼的她一步一步的远离。
卫衡一度以为,横在他们之间的是徐昱,是徐家。
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只是徐昱和徐家。
阮清禾的心底有太多的顾忌,这些顾忌组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生生的把他隔绝在了千里之外。
卫衡握在门把上的手指紧了紧,他的眉头皱成小山一样。
阮清禾沉默了很久,她并不想回答沈律言这个问题。
可那男人就这么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看谁耗得过谁的样子。
阮清禾想了想,最后还是嘴角一撇,装出一副伤心可怜的样子,幽幽的问沈律言:“不说行不行……”
但沈律言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沈律言嘴角一挑,对着阮清禾勾了勾手指。
阮清禾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屁颠屁颠的凑到他的跟前。
但阮清禾并不敢离这个男人太近,她还记得在丹坤酒吧那次自己吃的亏。
万一沈律言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到时候难堪的还是她。
只不过阮清禾的顾虑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沈律言出手很快。
他猝不及防的一伸手,就把阮清禾拽的往前一倒,直接跪在了他的脚下。
沈律言往前倾身,用手指掐住了阮清禾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
阮清禾被他掐的有些疼,只好拽着他的裤腿,露出一副隐忍而又可怜的表情。
沈律言眯了眯眼,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道:“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你的小保镖。”
阮清禾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亮光,脸也不疼了,手也不抖了。
她毫不犹豫的开口,直接回答沈律言刚才的问题:“我都拿刀捅他了,不躲,难不成等他来报复我吗??”
沈律言眼底的精光闪了闪:“为什么是报复,也许……他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呢?”
阮清禾听了脸上就露出一丝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卫衡,还是她自己。
她摇了摇头,对沈律言说了卫衡曾经说过的三个字:“你不懂。”
随着说出口的话语,阮清禾的眸光渐渐变的黯淡,最后竟然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深邃到看不出一丝的光亮。
阮清禾苦笑着对沈律言道:“我们之间横着太多的人和事,就算他不计前嫌,愿意和我重新来过,我也做不到完全的放下。”
“毕竟,我是拿刀捅过他的人啊!”
“沈爷,换做是你,你会对这样的一个曾经想要杀你的人赋予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你不会。卫衡他,也不会。”
阮清禾的眼睛里有着绝对的清醒。
这种清醒是对自己的认知,是对卫衡的认知,更是对两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认知。
而这是沈律言万万没有想到的。
沈律言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继续问阮清禾:“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阮清禾就淡淡的瞟了沈律言一眼,反问他:“不重要吗?”
“我们彼此之间都没有绝对的信任了,我怎么知道以后出了事他会不会把我欠他的那一刀捅回来?!”
沈律言沉默了,门口的卫衡也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和阮清禾之间剩下的竟然只有防备。
卫衡收了搭在门把上的手,像他来的时候那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从头到尾阮清禾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为了她,在最后一刻跳下了离开阿瓦士港的船,开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车,片刻不敢耽误的出现在了有她的地方。
她也不会知道,她的一句话,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惊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又成为了他怎样的痛苦与遗憾。
以前,卫衡从不相信命运,他只相信他自己。
但今天,命运却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
命运让他遇见了阮清禾,让他认识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重要性。
然而命运也将这个女人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让两个人失去了彼此之间最为重要的东西。
卫衡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不会把阮清禾欠他的那条命讨回来。
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不会。
可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用??
阮清禾这辈子,都不会信了。
阮清禾这个女人真是太狠了,她对自己狠,对背叛她的人狠,对爱她的人——
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