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后来钱勇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亲自给阮清禾打了电话替盛灿表达了歉意。
阮清禾没从这道歉中听出几分诚意。
她知道钱勇是故意把盛灿安排到沪城的,也知道盛灿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肆无忌惮,肯定也是得了钱勇的授意。
不过大家都是披着羊皮的狐狸,有些事也没有必要说破。
阮清禾就冷笑着回了钱勇一句:“勇哥好本事。”
说完也不管对方想要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清禾带着苗辉回到了明山别墅,姚宏和裴胜则自己开着车离开。
回到别墅之后阮清禾本来一脸冷漠的上楼,结果身后传来张妈有些大惊小怪的声音:
“苗先生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阮清禾脚下一顿,就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刚才在饭店的时候顾不上,上了车后灯光昏暗,她又忙着应付钱勇,现在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苗辉脖子上的伤口沁出大量的鲜血,把他衬衣的领子都染了红。
阮清禾紧紧的皱了皱眉,她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对上苗辉那双平静无波的眼,滚到嘴边的话又都收了回去。
阮清禾咬着牙转过身,直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踩着高跟鞋兀自回了房间。
晚饭的时候苗辉没有下楼。
张妈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就细心的替苗辉解释道:
“苗先生说有些累,先睡下了,让夫人晚饭不用等他。”
阮清禾听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脸平静的“嗯”了一声,就一个人吃了晚饭,喝了咖啡,最后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
夜深人静的时候,阮清禾光着脚潜入了苗辉的房间。
她本来只想看看苗辉脖子上的伤,结果直接对上男人那双晶晶亮的眼,一瞬间想好的那些说辞和理由就被狗吃了,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夫人晚上不睡觉吗?”苗辉在黑暗中凝视着阮清禾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他使劲的抿了抿唇,才憋下了嘴角勾起的弧度。
阮清禾被人抓包,心里正尴尬的要死,又听苗辉这么问,伸出去的手一时不知道是收回来的好,还是不收回来的好。
她定了定心神,最终还是咬着牙把手给收了回来。
可不等她转身,一只温热的大手就从黑暗中伸了过来,牢牢的握在她的手腕上。
“夫人。”苗辉拽住阮清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很显然,他有话要对阮清禾说。
阮清禾心里一凛,就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苗辉。
结果苗辉的目光晃了晃,在阮清禾的注视下,却是幽幽的道:“夫人,能麻烦你帮我上个药吗?”
苗辉今天这伤是为了阮清禾受的,就算阮清禾再是冷漠,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于是她开了灯,从房间的柜子里翻出小药箱,不远不近的坐在了男人的床沿。
苗辉脖子上的只是擦伤,但以当时他跟盛灿的距离,再轻的擦伤这会儿看上去也有些触目惊心。
苗辉下午的时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没有敷药,也没有包扎,伤口有些发炎,红红肿肿的。
阮清禾一看就皱了眉,露出一副想要杀人的狠厉。
然而还不等阮清禾开口,苗辉就勾了勾嘴角,略带笑意的道:“夫人,你别这样,不疼。”
阮清禾就狠狠地瞟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道:“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敢在沪城动手,他盛灿是料定了徐家不敢不接这单生意吗?!”
说着阮清禾从药箱里翻出酒精,细心的替苗辉把伤口周围都消了毒,然后才拿出消炎止血的药,一点一点的敷在苗辉的伤口上。
“前几年德坤被徐家跟钱勇联手打压了,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估摸着盛灿这次来,是想压一压徐家的价。”
苗辉看着阮清禾在他身上忙忙碌碌,好心的提醒阮清禾道:
“虽然钱勇事后跟你道了歉,但你还是得有个心理准备,今年的这桩生意……不好谈。”
阮清禾听了手下一顿,她当然知道盛灿这次来者不善,但她想从苗辉口中听到的根本不是这个。
阮清禾替苗辉敷好药后,简单的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把纱布固定住。
然后把所有的工具往床头柜上一放,又转回来,直勾勾的盯着苗辉的眼。
“还有吗?”
苗辉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缅北那边还是要想办法平衡一下,一支独大的局面对徐家很不利,不过这也急不来,后面有时间你让裴胜多注意些。”
阮清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紧了紧手指,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缅北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就没其他要跟我说的了?!”
苗辉闻言就抬起头,直接撞进了阮清禾那双黑黢黢的瞳眸里。
小保镖的嘴角抖了抖,他差点忍不住,把一切都向阮清禾和盘托出。
可他突然又想到那个男人跟他说的那些事和那些话,滚到嘴边的话就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变成了他眼底的那抹幽暗。
阮清禾气疯了。
她“唰”的一下从苗辉的床边站起身,指着自己小保镖的鼻子,咬着牙斥道:
“苗辉,你真够可以的,有本事你就憋着,一辈子别告诉我!!”
说着阮清禾就冲出了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给甩了上。
看着阮清禾怒急而去的背影,苗辉咬了咬牙。
他猛地往后,直挺挺的倒在自己的床上。所有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在心底绕了绕,最后变成了空气里似有若无的两个字:
“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