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冷意,阮清禾下意识的扭过头。
她看到沈律言站在不远处,用审慎的目光盯着她,就勾了嘴角,笑眯眯的跟那男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
阮清禾一脸平静,似乎对两人的见面并不感到意外。
沈律言脑子微微一动,就知道这次利兹巴克和苏瓦乌基的电力中断事件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他没好气的挑了一下眉,又扬了扬手中的房卡,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上走。
阮清禾会意,连忙站起身,步履匆匆的跟了上去。
沈律言入住的这家酒店带有浓郁的地域风格,楼层并不高,总共只有三层。
没有电梯,只有一道铺着木地板的宽长楼梯。
沈律言长腿一迈,走的又快又急。
他上到三楼的时候没听到声音,就停下脚步一脸不悦的往回看。
沈律言嘴皮子一动,嘲讽的话刚要出口,结果就看到阮清禾站在二楼的台阶上,一边扶着楼梯的扶手喘气,一边抬起雾气蒙蒙的眼,一脸委屈的瞪着他。
滚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沈律言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他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等阮清禾上了楼才转过身,继续往房间的方向走。
穆成订的套房在走廊的尽头。
走廊挺宽,有些长。
铺着厚厚的地毯,根本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
可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到阮清禾一喘,整个走廊里都是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沈律言听到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进了酒店套房的门,沈律言给阮清禾倒了一杯水,等阮清禾缓过了气,他才把自己往沙发里一塞,翘着一双大长腿一脸不悦的开口。
“苏瓦乌基电力系统的故障是你干的?”
阮清禾觉得没什么好藏的,就找了个角落自顾自的坐下,大大方方的承认:
“没错。”
“为什么选苏瓦乌基?”
“因为瑞星想在苏瓦乌基搭建导弹防御系统,如果苏瓦乌基出了事,你一定会来。”
阮清禾笑眯眯的看向沈律言,一副笃定的表情,让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想见我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选在这里?”
沈律言那是什么人,他可不相信阮清禾对苏瓦乌基电力系统下手的目的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这个女人一向如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以前有苗辉冲在前面,会让人认为她是躲在男人的庇护之下,才走到今天。
可如今苗辉不在了,这个女人硬是凭借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无论是徐家,还是嘉盛,都在她的手上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其中纵然有卫衡和武藤旭推波助澜的成分,可沈律言知道,就算那两人不帮她,她一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面对这样的阮清禾,沈律言不敢掉以轻心。
哪怕她此刻柔弱的像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动物,沈律言也不敢小觑她。
沈律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刚想点上,就见阮清禾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他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把烟又放回了烟盒里。
沈律言心里有些烦躁,总觉得有什么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
阮清禾来欧洲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她想着跟沈律言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打交道,至少得绕七八个弯。
没想到沈律言今天会开门见山,她就收回了那些准备好的说辞,直奔主题。
“我知道瑞星明年会在欧洲有大动作,我想分一杯羹。”
沈律言料到阮清禾是来跟他谈生意的,可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眯着眼在阮清禾略显消瘦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
“徐家几个月前不刚把缅北拿下吗?加上武藤旭给你的生意,够徐家和嘉盛吃好几年了。你何必这么贪心,又来我这里插一脚?”
阮清禾顿了顿,当着沈律言的面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应该知道,徐家和嘉盛做的都是渠道,从来没有参与过源头的交易和买卖。”
“就算这次我把钱勇的地盘吃了下来,也根本不可能自己去经营。”
“一来精力有限,二来风险太大。再说以缅北的地理位置和它在东南亚经济中的重要性,根本不适合一支独大的局面。”
“如果我强行把这一块捏在自己手里,说不定会死的比钱勇还惨。”
沈律言闻言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无论是对徐家,对嘉盛,还是对自己,阮清禾都有着清楚的认识,这一点不得不让他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阮清禾顿了顿,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才继续往下说。
“其实在缅北,徐家能做的有限,控制住几个关键的实验室,不让缅北的交易脱离掌控已经是极限了。”
“这种情况下,徐家,或者说嘉盛,想要再上一步,就很难。”
“再上一步?”沈律言垂下眼,勾着嘴角笑了笑。
“阮清禾,不得不说,你的野心还挺大。”
沈律言说这句话纯粹是感慨,没有半分嘲讽的意思。
因为他就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人,自然知道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得不断地往上爬。
不仅他,连武藤旭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除了权力。
权力可以带来金钱,可以带来自由,可以带来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可以让自己不再被当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肆意的玩弄。
阮清禾从缅北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地步,这种感触绝对会比任何人都要深。
沈律言很理解。
但理解并不代表相信。
他一下子从坐着的沙发上跳起,像只敏捷的豹子一般,瞬间窜到了阮清禾的面前。
沈律言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掐着阮清禾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
“阮清禾,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捅了什么收拾不了的篓子了??”
不得不说,沈律言的感觉很敏锐。
不过这次阮清禾捅的并不是篓子,她只是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利用一下沈律言,替她挡掉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想着阮清禾就勾起嘴角幽幽笑了一下。
下一秒,她直接对着沈律言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