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衡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但并不是针对沈律言的。
沈律言直接当做没有听到,“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了之后那个在沈家说一不二的男人就让穆成安排行程,直接去沪城。
阮清禾没想到会在明山别墅的大门口看到沈律言。
沈律言行事低调,身边只带了两个人,除了穆成还有一个阮清禾没见过的司机。
至于弗恩,估计还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也没有露面。
看到沈律言那一张脸的时候阮清禾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差点当着沈律言的面把大门给甩上。
不过想到瑞星集团的欧洲军事系统部署计划,阮清禾还是忍了忍,她抖着嘴角,扬着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问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什么风把沈爷给吹来了?”
沈律言也不理会阮清禾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直接在她的肚子上一扫,就目不斜视的穿过花园,往别墅里面走。
进了门,沈律言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旁若无人的翘着一双大长腿,等阮清禾慢悠悠的从大门口挪回来。
张妈不认识沈律言,她见阮清禾进门的时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要不要给客人上茶,就把成渝拽到了厨房里,压低了声音问她:
“成小姐,这位先生看着眼生,是夫人的朋友吗?我是准备咖啡还是茶?”
成渝透过门缝打量了一下沈律言,又看了一眼阮清禾,黑着脸建议道:
“我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准备的好。”
说着她就当着张妈的面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给裴胜发了一条消息:“沈爷亲自上门,夫人有麻烦了。”
沈律言亲自上门是真,阮清禾是不是有麻烦现在谁都说不准。
不过以明山别墅现在的状况,如果双方真的动起手来,阮清禾想从沈律言的手中全身而退的概率极低。
哪怕是在阮清禾的地盘上。
阮清禾见沈律言完全把明山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地方,在心里恨的牙痒痒的。
她一时没忍住,直接收了脸上的假笑,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又开口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沈律言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和一条灰色的西装裤。
看上去最普通的打扮,硬是被他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
不能抽烟,沈律言的心里有些烦躁,他眯着眼看了阮清禾一眼,道:“路过,过来看看。”
阮清禾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在他对面坐下。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猜我信不信?
虽然成渝说什么都不要准备,可张妈还是觉得怠慢了客人不太好,就给沈律言倒了一杯茶,规规矩矩的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沈律言等张妈回到了厨房,偌大的客厅里没有其他人了,才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提醒着阮清禾:
“怎么,不是你自己说要跟瑞星集团合作的,现在又怪我不请自来?”
阮清禾自然记得前两天是自己找人黑了苏瓦乌基的电力系统,要挟着要跟沈律言合作。
但她也清楚自己的斤两,就算沈律言真的打算给她一个机会,也完全用不着跑一趟沪城,亲自来跟她敲定细节。
阮清禾皱着眉不说话,沈律言就嘴角一勾,冷着声说破:
“还是你那病情已经控制不住了,忘了自己找上门的事?”
沈律言这话一出口,阮清禾心里一惊,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射出两道锐利的光。
知道她身体状况的人不多。
为了安全起见,这件事至今只有邵逸平、成渝和她自己三个人知道。
就连上次去苏瓦乌基找沈律言谈判,阮清禾都没有透露半分。
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沈律言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不得不说,有点可怕。
可就算再可怕,放在沈律言这个男人的身上,一切似乎又是那么的合理。
怪只能怪自己大意了,竟然让这个男人看出了端倪!
“你都知道了?”
阮清禾幽幽叹了一口气。
沈律言既然选择把话说破,那证明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阮清禾这会儿还想藏着掖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沈律言冷冷的瞟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如此说道。
他知道,阮清禾并不是那么容易示弱的人,如果自己不把话说彻底了,这个女人说不定还想着怎么糊弄自己。
果不其然,听到沈律言的这句话,阮清禾明显一愣,把那些滚到嘴边的理由又都吞了回去。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之后,阮清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蹦出了这么一句:
“问题不大,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那你还找我做什么?”
沈律言一阵见血,说的阮清禾无话可说。
是啊,既然死不了,她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后还巴巴的送上门,千方百计的想要在欧洲的军事部署上分一杯羹呢??
阮清禾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挂的小圆牌,眼中的迷离和忧愁顿显。
这两个月,阮清禾想了很多。
她经常会问自己,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而每当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些许久没见的人。
苗辉,徐昱,钱勇,盛烨,甚至是徐忆软。
还有……阮思嘉。
其实阮清禾心里明白,她怕的一直不是死,而是遗忘。
她怕自己记不得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怕自己记不得那些让她爱恨交织的人。
她怕自己变成一具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遗忘掉二十年来的一切,然后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那样的她,又和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