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的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第八个小时的时候,卫衡像阵风一样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揪住沈律言的衣领,一脸狰狞的把他抵在了医院冰冷的墙壁上。
穆成见状心里一惊,连忙想要上前,却被沈律言一个眼神制止。
“沈律言,两天前你跟我说她一切都好,无论是孩子还是病情,都很稳定。所以手术的时间可以再往后拖一拖。”
“我他妈的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这才两天……两天就不行了?!!”
被卫衡揪着衣领沈律言也不生气,他举起手里的一个东西晃了晃,就在卫衡的一脸怔愣中冷冷的开了口。
“你要不要先听听这个?”
卫衡眯着眼看了看沈律言捏在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手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粉色的外壳,正是阮清禾一直在用的那一个。
卫衡下意识的伸手,沈律言就趁他放松警惕的功夫后发制人,直接把人给按在了地板上。
“沈律言!!松手!!”
卫衡的脸色很难看,可沈律言不为所动。
他只是用膝盖顶着卫衡的背,面无表情的问他:“冷静了吗,还冷静不了的话,我给你找个地方洗洗脸。”
沈律言说的“洗脸”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理解的那种洗法,卫衡听了之后咬着牙不说话。
他不说话,沈律言就不松手。
两个大男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僵持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卫衡终于妥协。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没了一开始的狰狞:“你……松手。”
沈律言的力道不减,他眯着眼一脸狠厉:“没大没小,你让谁松手?!”
卫衡的脸黑了黑,想到这会儿正躺在手术室里的阮清禾,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小舅舅,可以麻烦你先松手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沈律言冷哼一声,这才放了被他压在走廊地上的家伙。
沈律言松手的一瞬间,卫衡就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抢过阮清禾的手机,躲在沈律言抓不到的地方,一脸凝重的打开。
沈律言也不管他,兀自点了根烟,就这样靠在医院的墙壁上,看着卫衡把阮清禾手机里的那几个录音听完。
卫衡听完录音的时候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沈律言走了过去,把自己的烟盒塞在了他的手心里,卫衡想也不想的抽出一根,点燃。
一根之后又是一根。
连着抽了好几根后,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我不知道……他会录音。”
卫衡幽幽冒出这样一句话,说的显然是苗辉。
“这不挺好的吗,你说不出口的话有人帮你说,你做不到的事有人帮你做。”
沈律言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亮起的那盏灯。
他忽然觉得卫衡是何其幸运,兜兜转转,竟然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那个女人明白了他的心意。
不管今天过后会怎样,不管阮清禾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记得以前的事,终究是有人帮他弥补了这个遗憾。
虽然这个“弥补”的过程太过痛苦,但却真实的让人羡慕。
沈律言伸手在卫衡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从裤兜里掏出阮清禾一直挂在胸前的那个小圆牌,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接着就转过身,消失在了医院冰冷而又空旷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