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颜听见吴君然三个字的瞬间,握住的双手突然一紧,她又像是怕刘香凤发现什么,不太自然的把脸颊的碎发理到了耳后。
“那是谁,兵尉是大官吧,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高如颜强作镇定的开口,脸上还带着疑惑的神情。
可是她毕竟只有十岁,在她看来天衣无缝的表演,在刘香凤眼里确是漏洞百出,她没有拆穿,高如颜说不认识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不想回去,这就够了,有些事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
刘香凤顺着高如颜的问题答道:“兵尉是正五品的官,对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说,确实是大官”,刘香凤只回答了这一个问题,没有开口答为什么会问高如颜认不认识吴君然的问题。
高如颜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刘香凤就回自己厢房去了。
高如颜缓缓坐回那略显陈旧的凳子上,脑海中的思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回到了几年前,只是过了短短几年的光阴,却在她的心中宛如隔世,那般遥远,那般模糊,那些快乐的时光仿佛发生在上辈子一般。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心中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纠结缠绕。良久之后,她终于像是从某种恍惚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微微动了动身子,眼中隐隐泛着微红,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此刻却变得哽咽起来,口中喃喃地呼唤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大哥”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缕微风,仿佛探听到了少女的心事,悄悄地从那扇未曾紧闭的窗户缝隙中钻了进来,将她那声轻轻的呢喃瞬间吹散,好似要将屋内难过的气息连同那一声呢喃也一并带走。
高如颜默默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将脸颊上残留的泪水擦拭干净,她决定出去走走,缓一缓这压抑的心情。站起身来,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然而那笑容却显得如此生硬,仿佛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去湖边吹吹风吧,或许能让我的心情好一些。”高如颜心中暗自想着,然后便朝着门口走去。
“我们把这钓的鱼放家里的水池里去,安国寺的鱼放家里肯定多多少少有些辟邪的作用”,真来钱正压低声音,目光盯着桶里那几尾活蹦乱跳的鱼,随后他用手碰了碰桶里的鱼鱼甩了甩尾巴,甩了他一脸水。
柳军则是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听到真来钱的话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你刚刚不是还不想来吗?”
真来钱闻言,顿时不优雅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仿佛在说:“你别管我,我现在有自己的想法。”他就当没听见柳军的话,继续专注于手中的事情。而柳军则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似乎对真来钱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
柳军手中的鱼竿抖了一下,果然,本来刚刚还浮在水面的鹅毛不见了踪影。
“柳哥,你的鱼竿有鱼上钩了”,真来钱放下自己手中的鱼竿快速走到柳军的面前。
柳军把鱼竿递到真来钱手上:“这鱼算你钓的”。
真来钱美滋滋的接过鱼竿钓:“谢谢柳哥”。
柳军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准备在湖边走走。
他来这边钓鱼就是为了好让这小子别一来他家就缠着他妹妹,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就不奉陪了。
“钓鱼就钓鱼,可别往湖里去,还有如果钓到大鱼拉不住就放手,别反过来让鱼钓你”,柳军严肃的叮嘱道。
真来钱点了点头,又和水里的鱼拉扯去了。
柳军也不敢走远,在地上捡了一根棍子来到空旷的地方又确实周围没人开始练起武功来。正练的酣畅淋漓的时候,他耳朵动了动,是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收回动作,准备等那人离去在接着练。
柳军静等着那人走过,随着来人离他越来越近,他听到的不止脚步声,还有……哭声。
而且这声音好熟悉。
柳军走了几步就看见抹着眼泪的高如颜往他这个方向走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高如颜哭,他知道她是爹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她和其他几个孩子没有被家人领回去。
他对她印象不深,只是她之前来学炸鸡腿的时候见过几面,那几天,他们几个人吃炸鸡腿吃到吐,柳青山想到这里身子抖了抖。
后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脱离了那几个人,来到了云州郡的福记食铺做事去了。
柳军有些纠结是上去安慰呢,还是躲起来当没看见呢,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躲起来。
高如颜原本满心阴霾地出门,本是希冀借此换得一份愉悦的心情,可没曾想刚踏出家门不久,便瞧见了一对兄妹。那妹妹模样甚是娇俏可爱,此刻却好似受了委屈般,佯装着腿部疼痛,不愿再行走半步。而那哥哥,眼中满是无奈与宠溺,虽面露难色,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妹妹背在了背上。
这一幕场景,对于高如颜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她就那样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那对渐渐走远的兄妹,心中思绪万千。直至那对兄妹的父母满脸慈爱地迎上他们,那温馨的笑容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高如颜的心有些抽痛起来。
她就这般呆呆地望着,直到那兄妹俩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她才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痛苦与悲伤一并冲刷而去。
她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任由自己尽情地发泄着。这些年里,她有太多想要哭泣的时候,拐卖路上的胆战心惊,思念家人的苦楚,她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她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而如今,她终于决定,要在这痛哭一场之后,彻底告别过去,不管是好的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