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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说,若她是盲目自信,说出的话没道理,大家都有脑子,不听她的就是了。

尤其她身后站着的,皆是会武功之人,其中,孟十之前便说过的,叫“石五”的少年,武功颇高。

阿朝看着自己身后这些人,给自己鼓了鼓劲,小脑袋飞速转着。

忽地,阿朝转向胡大哥:“胡大哥,烦你将船上渔网,还有钉子.......我记得胡大嫂烧的柴火,有一堆是荆棘,凡是尖锐之物全都拿来,编织入网,铺盖在船身上,防止水匪爬船。”

胡大哥只略微顿了顿,看了眼胡大嫂和阿旺便去取东西了。

“这个我和阿旺也能帮忙。”胡大嫂接着道。

阿朝微微颔首,又看向十五:“三哥,稍后我需要你站在船舱顶上,观察水匪动向,人数和武器,重点观察有无弓箭。”

“没问题,这些交给我。”十五痛快道。

“石榴姑娘,你看我们需要做什么?”孟青这会儿终于开口道。

孟十听完阿朝的前几句话,倒也不再说什么。

他发现,这姑娘小脑袋瓜里还真有点东西。

孟青都表态了,其他人也全都看向阿朝。

马上就要遭遇水匪,而现在船上所有人都看着她。

这绝对是苏家三姑娘的高光时刻,阿朝的小心脏也越跳越快,头一遭感觉到什么叫做身负大任。

苏家三姑娘幼年时不切实际的侠客梦,竟然就这样阴差阳错全都实现了。

这般情形完全超出了阿朝的预期,她没料到竟然这么多人都愿意信她......

这一刻她恨不得将自己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的知识全都过一遍。

她感受到胸口那块黄玉小印开始发烫。

阿朝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狗皇帝和她闲聊时说起过的克敌手段。

有时候是皇帝想叫自家小妃嫔能长点心眼,有时候就仅仅是同小妃嫔分享往事,想将她彻底融入他的生命。

狗皇帝是她认识的人里面,和陈家外祖父一样,最会打仗的人。

阿朝想,若是今时今日是皇帝在此,他会怎么做。

敌情探查,制定作战计划,分配兵器,设置陷阱,明确分工......

“好,孟公子,烦请您帮忙统计咱们的兵器数量,刀枪剑戟,匕首,菜刀,木棍全都算上。”

阿朝伸手感受了下风向,随即又道:“二哥哥,寻些火把来......。”

苏世通不敢耽搁,立马按照自家小妹的吩咐去办事。

不消片刻,船上的所有人全都忙碌起来。

阿朝站在一角,抚了抚胸口。

看到阿朝脸色不好看,十五凑上来宽慰了句:“你别担心,咱们尽力而为,若真不成,我也会拼尽全力带你离开.......你可别忘了,我的尾款你可还没付。”

阿朝冲他露了个笑,心里想着要是在战场上,撺掇主帅逃跑,得砍他脑袋。

十五:“.......。”

诚然,苏家三姑娘刚刚所思所想全是皇帝的那些兵家思维。

想到这,阿朝摇了摇小脑袋。

她这会儿看着船上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心里跟压了个石头似的。

和以前苏国公府不同,那时候,阿朝是尽量将自己埋起来,什么事能躲都躲。

可现在,她的小肩膀上是三十多条人命。

今日这些人无论是生是死,走的全是她为之选择的路......起码,此时此刻是。

除了王隆,苏家三姑娘还没有真正恨过谁。

恨王隆,也全是因为阿福的缘故。

但现在,她唯一可以想的,只能是多除掉一部分,那些素未谋面,和她无冤无仇的水匪。

毫无疑问,船上人和那些水匪都是人命。

但她不能这么想,一想,心底的那口气就撑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皇帝在面对敌军,面对杀戮,包括打压世家时是个什么心态。

但表面上,他都一直沉稳有度。

有时候,阿朝都不晓得,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令皇帝陛下方寸大乱的事。

她想,估计不会有这种事吧......

但她有,苏家曾经想当侠客的小怂包,现在很紧张。

阿朝也没闲着,回自己的房间,将小包袱里头的那把连弩又拿了出来......

现在,只剩下一支箭了。

阿朝将连弩在袖中藏好,随即便去了胡大嫂做饭用的小厨房,将胡大嫂灶台上的调料全都祸祸了一遍,配了几桶辣椒水。

只可惜苏家三姑娘力气太小,压根提不动。

“三姑娘,我来吧。”小宇子从门外走进,主动开口道。

阿朝看到是他,随即让开道。

她和小宇子虽然见过数次面,但其实并不熟,即便这一路同行,也嫌少说话。

可莫名的,总觉得庆王世子跟前这个面瘫脸的侍从,与她那为数不多的只言片语中,隐隐透着一股熟稔,哪怕阿朝没见这人笑过,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当然,苏家三姑娘也只那几个刹那感觉到那丝若有似无的不对劲,之后便当做自己的错觉了。

“小宇子,世子他伤寒怎么样了?我送去的伤寒药他用了吗?”

几人中,小宇子是最倔强,不肯改名的。

但那又如何,在外头,都得跟苏家三姑娘改姓“石”!

小宇子:“......。”

但这是私下,阿朝还是称呼他自己的名字。

小宇子一手提着一只水桶,不费吹灰之力,闻言顿了顿,扭头看了苏家三姑娘一眼,眸光微闪。

他认识苏家三姑娘,算起来已经五六个年头了。

自然也知道她的这句关心是出自真心,但又并非是那种“真心”。

“已经用了,只是......。”

说到这儿,小宇子微微一顿,方才继续道:“世子他的病不是几副伤寒药能治好的。”

说罢,不等阿朝反应过来,就提着水桶去了甲板。

徒留阿朝一人稍稍愣了会儿。

庆王世子得了伤寒......什么叫做,他的病不是几副伤寒药能治好的?

难不成是一夜之间又加重了?

不等阿朝细想,外头十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朝小表情一凛,立马将这桩事放下,紧跟着走了出去。

十五立于船舱顶上,一边朝远处看一边道:“共有小船九只,每条船上约莫有四五人,皆佩刀......有弓箭。”

听到“有弓箭”三个字,就连小宇子都皱紧了眉。

小舟灵活,加上这群水匪有弓箭,他们这艘船可就真成了活靶子。

但诚然,他们已然退无可退。

因为......水匪已经近在眼前了。

......

阿朝将外面的事部署好了,就被苏世通给塞进了船舱,同胡大嫂并阿旺待在一处。

“娘…”阿旺紧紧攥着胡大嫂的手,很明显,也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别怕,你爹会保护咱们娘俩的。”胡大嫂脸色微白,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儿子。

她心里也没底,丈夫又不在身边,能撑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忽地,她扭过头看向正在透过小窗看外面情形的小姑娘,不禁问道:“石榴,咱们一定能平安无事对不对?”

阿朝看着外头近在咫尺的水匪,微微垂眸,继而坚定道:“胡大嫂,别担心......咱们一定能平安的。”

胡大嫂看着紧紧拽着自个儿胸口衣裳的小姑娘,蓦地叹了口气。

这姑娘也怕着呢......

外头孟青和水匪交涉了两句,显然没有结果。

“废话少说,交出药材和金银,将船留下,所有人下船游到岸边,老子就饶你们一命。”

水匪头子挥舞着大刀,指着孟青道。

“金银可以尽数交于大当家,但这批药材是要运往荆州,供荆州百姓救命用的,还请大当家的行个方便,我荆州孟氏不胜感激。”

水匪们听到这话,却是一阵大笑。

“你们听见了吗?他求土匪救命.......哈哈哈哈哈。”

孟青见状,眉头微拧。

水匪头子笑过之后,目光一虎,脸上横肉变得扭曲。

“荆州百姓的死活,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这些荆州的大户,不也是想要将药材卖出天价好发财吗?咱们彼此彼此吧.......。”

“你!”孟十一时气愤,伸手指着水匪头子就想开骂。

“兰河水面上不止你们一群水匪,但他们向来不敢动孟家。你们就不怕孟江两家,事后找你们的麻烦吗?”

那水匪头子轻蔑一笑道:“不好意思,富贵险中求,有了这两船药材,老子还用当水匪?”

说罢,对自个儿身后的弟兄道:“都给我听好了,除了江孟两家的公子要给人家留点面子别砍死了,其余的,一个不留!”

水匪头子话音刚落,八九条小船就将他们的船只团团围住,从两侧和后方不断逼近。

只听空气中“嗖”地一声,水匪头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个儿额头一凉。

打算围攻的水匪,以及打算应敌的小商贩们全都傻在了原地。

变故来得如此之快,谁能料到水匪头子就这么被露头秒了,一刀都还没劈下去。

“大当家!大当家!”

水匪们和小商贩们全都面面相觑。

大多数人都没看清是从哪里飞出的暗器,也不知道会不会飞出第二根。

其中也只有十五,小宇子和苏世通见识过苏家三姑娘的连弩......

“哈哈哈哈哈,不想当水匪,就做水鬼吧.......船上的弟兄们,杀!”孟十反应过来,立马大声笑道。

一瞬间,厮杀声就响了起来。

水匪头子虽然死了,但那群水匪明显没有打算放弃到嘴的肥肉。

可因为刚刚的变故,十五找准先机,一马当先,直接跳到了对方的船上,率先连人带弓箭,扔了几个在水里。

这会儿,士气一下子就不同了。

企图爬船的水匪,要么双手被铁钉和荆棘割破,要么被火把燎到衣裳,顺着风向,火越烧越旺。

一时间,全是水匪们的惨叫声。

掉进河里的还好,没掉到河里的,下一瞬就被赏了半桶辣椒水洗眼睛。

毕竟,不能连累他们的船也被烧。

船舱的小窗前,胡大嫂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越看越有劲头。

要不是她现在大着肚子,都想出去杀一两个水匪。

“石榴!快过来看看,你三哥的武功可真是高强。”

只是此时,已经扔了连弩,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连看都不敢看,丝毫没有刚刚的英勇。

阿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射中。

要是射中了......她就又杀了一个人。

刚刚小姑娘犹豫过,她应该再等等,等水匪头子更加猖狂,等到她们这一方局势不利的时候。

但是,那样的话,她就是被逼着出手。

除了双方会多死几个人,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她选择了先发制人,将连弩瞄准一个该死,但对她而言陌生的水匪。

阴差阳错间,苏家三姑娘做出的选择,和元德帝不谋而合。

或许,也不仅仅是元德帝,当一个人肩上有责任,背后有人要护的时候,自然会生出羽翼,长出棱角。

从前,在苏家时有苏国公,苏世子等人,在宫里有皇帝,这些人给小姑娘画了个小圈。

在圈内,他们或好或歹,爱护,防备和利用,叫她高兴或难过......

但与此同时,又护住了苏家三姑娘的一方天地,让她衣食无忧,免除了大半除了他们给予的,来自外界的伤害。

就好比苏国公,整个苏家都怕他惧他,但也是他将苏家推向极盛,在最风雨飘摇的时节,替苏家众人抵挡住了外来的风雨。

又好比元德帝,王亲贵族都言说他不如先帝大方,怨声载道,但若是没有他,齐姓皇室早就被世家吃干抹净了。

现在,没了苏国公,也离了皇帝,苏家三姑娘就像一颗被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不染尘埃,要去承受人性的善恶,以及自然的雨雪风霜。

被控制也被保护了十几年,迈出这一步很难,任谁都会惶恐。

乐观点看,在宫里那么长时间倒是一个不错的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