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净纯利落转身离开了这里。
其他人都被她的操作惊呆了,这个新生太嚣张了吧?
江箐诗在她转身的时候就跟了上去。
夏傅珩和许司行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跟上去。
校长咳嗽几声,让人把两人的桌椅都给换了,然后交代他别忘了写检讨。大家也就这么散了,但是江净纯已经成为开学传说了,不知情的人称她为学校可以正面刚江陵靖的第一人,也被传为不好惹的新生。
等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江净纯的桌椅已经换了新的,完好无损,班上有人看了全程,对她起了敬畏之心,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当然,起了敬畏之心的还有夏傅珩和许司行,两人直接被惊呆了,没想到她这么刚,直接正面,还当场以牙还牙。
夏傅珩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净纯,“那个,江同学.....”
江净纯倒是无所谓的摆手,“别那么拘谨,喊我老江就行,或者老净、老纯,都可以,喜欢哪个就喊哪个。”
夏傅珩跟小弟一样的点头,“江同学你....很厉害。”
江净纯哼笑一声,“我这不是厉害,我这是睚眦必报,我小心眼,尤其对方还是这样的叛逆少年。”
夏傅珩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想到这,江净纯把视线放到江箐诗身上,扬扬下巴:“哎,我这么对你弟弟,你不生气?”
江箐诗笑了笑,回看她:“不也是你弟弟吗?再说了,姐姐教训弟弟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他活该,欠打。”
江净纯盯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出来。
江箐诗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江净纯笑出来,虽然之前都有笑,但那都是不带感情的、非常礼貌的笑意,现在确是真的笑。
夏傅珩和许司行微微一怔,看起来那么拽....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江净纯确实是没想到,她以为江箐诗是站在江陵靖那一边的,毕竟姐弟俩那么多年,而她只是一个外人,但是没想到她的回答令人意外。
江净纯朝她伸出手。
江箐诗有些疑惑,迟疑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江净纯挑眉,她立马了然,笑着和她击掌。
*
江净纯本来趁着课间去找东西,无奈老师课间没下课,她只能待到下午最后一个课间下楼。
夏傅珩在其他地方听说了很多版本,从外面回来坐在许司行和江箐诗旁边讲自己听到的:“现在外面全是关于江净纯的事情,都说她很狂,她出名了!”
许司行微微挑眉:“你那么高兴干嘛?”
“我这不是高兴,我这是兴奋,八卦的兴奋。”
许司行无语转头。
夏傅珩左右看了看,“哎,江同学哪去了?”
江箐诗也摇摇头。
有人听到,开口:“她好像在教学楼后面找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
那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江箐诗连忙跑到窗边去看,看到江净纯正蹲在草丛里找着什么,想起她被丢的手链,也跟着下去帮忙找,夏傅珩和许司行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一起下楼。很快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草丛,高大的教学楼把傍晚的夕阳完全挡住了,没有一丝阳光,周围温度很低,倒是有些冷。
江净纯单膝跪在地上找着东西,显然已经找了一段时间了,她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江箐诗蹲下帮她一起找,“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吧。”
夏傅珩和许司行出于礼貌也蹲下帮忙一起找。
江净纯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找吧。”
在草丛里随意摸索了一阵,江净纯很快找到了,那条手链上已经沾了杂草和泥土,有些脏,但她完全不介意,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白纸把手链仔细的擦干净。
其他三人从地上起来,江箐诗看着她小心的模样,忍不住问:“这条手链对你很重要吗?”
江净纯依旧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擦拭手链上,回答:“嗯,这是我家人送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他们亲手做的。”
夏傅珩好奇发问:“既然是生日礼物,怎么不戴上呢?不然也不会被江陵靖找到扔掉了。”
“因为是他们亲手做的,很珍贵,我怕蹭坏了,一直带在身上,也早就把这个当作是我护身符了,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我怕会掉,便放在书包夹层里了。”
擦拭好后,江净纯手掌撑着地站了起来,再用干净的手掌把手链包起来,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江箐诗注意到她刚刚跪在地上的膝盖被小石头盖上了痕迹,她皮肤很嫩,痕迹很明显,还沾上了泥,干净的鞋也脏了。
江箐诗在那一瞬间感到难过。
来到一个陌生环境跟一群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就算了,还要被人针对,第一天来学校被恶作剧,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被扔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连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
她看向江净纯的眼神开始变得怜惜和心疼。
许司行也在她身上看到了反差,表面上那么拽又稳重的人,内心也会有珍惜的东西和亲情,那么小心翼翼。
“你手上都沾了泥巴,擦一擦吧。”
江净纯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了,手链找到就可以了,上课铃都响了,我们回去吧。”
放学回家的时候,江箐诗和江净纯先上了车,司机正在等江陵靖,江箐诗瞧见远远跑来的江陵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按下车窗,吩咐司机:“走,现在就走,不等他。”
“可是小姐,少爷......”
江箐诗的口吻不容拒绝:“你下一趟再来接他。”
司机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人,在江陵靖要握住车门的前几秒,司机快速把车开走了,留下江陵靖在风中凌乱,随后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喂!我还没上车呢!你还想不想要工资了,信不信我把你开除了!”
学校其他人不断投来奇怪的视线,都被江陵靖暴躁的怼回去:“看什么看?!”
车上后座,江净纯余光瞥了她一眼,“你好像.....不高兴?他惹你了?”
江箐诗双手抱臂,冷哼一声:“看他我就来气,一肚子火。”
江净纯耸了耸肩,反正是她们姐弟俩的事情。
到家后,司机再快速返回去接江陵靖。
江父江母满心期待的等着孩子们回来,看到两人一阵嘘寒问暖,尤其是对着江净纯,问她第一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等等,江母视线一转的时候注意到她膝盖上的红痕,皱眉担忧:“你这膝盖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虽然跟这一对父母并不熟悉,但毕竟是她本人的生父生母,还是挥了挥手,“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先。”
见她离开,他们只好把目光转向江箐诗:“诗诗,这是怎么了?你姐姐怎么了?”
江箐诗正憋着气,一股脑把所有来龙去脉都说出来了。
“砰!”的一声,江父一拳垂在茶几上,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周身起伏不断,“这个逆子!竟然敢这么对他亲姐姐!”
江母也气的不行,“这孩子是要造反吗?!”
江箐诗不说话,给两人轻轻扇着风。
“那丢掉的手链找回来没有啊?”江母急忙问。
“妈你别担心,找到了。”
“岂有此理!司机竟然不等我!他的工作看来是不想要了!我要开除他!”门口传来江陵靖气愤的声音,他把书包从肩上弄下来,随后一递,书包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眼神一转,往常管家都会接过他的书包,今天竟然就直接掉在了地上,他本来就在气头上,看见管家也有些生气,“管家叔叔,您今天也想辞职吗?”
管家满脸冷漠,不理他。
还没等江陵靖再发火,他就听见江父气愤的怒吼:“你给我滚过来!”
江陵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走过去了,这时候气势就显得有些弱了,“怎么了?我今天又没闯祸。”
“你还没闯祸?你今天在学校给你姐搞恶作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姐?”江陵靖一时间愣住了,满脸懵,看向江箐诗,“我没有啊,我没有对我姐恶作剧,我从来都没有对我姐做过恶作剧的。”
江父的火都要烧到眼睛了,江陵靖迟钝的反应过来了,皱眉大喊:“她又不是我姐——”
“逆子!跪下!”
江陵靖倔强着没跪,“我没说错,我没有她这样的乡野姐姐!”
江父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棍子,瞪他:“你跪不跪?!”
江陵靖虽然不情不愿,但身体大于理智,下意识的就砰的一声跪下去了。
江父对他是恨铁不成钢,拿棍子的手都在颤抖:“就算你不承认她不是你姐姐,你也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育你都喂狗了是吗?谁教你这么恶作剧的?谁让你这么对一个女孩子的?你这是目无尊长!”
“我没有,她本来就不是我姐姐!”江陵靖依旧不服软的梗着脖子反驳。
“你还不认错?又想家法处置是吗?”
江净纯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场景,忽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管家先注意到她,端着温水走过去,行鞠躬礼:“大小姐。”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也都看过来。
江陵靖看到一身悠闲的江净纯,又想起来他被丢的车钥匙,狠狠剜了她一眼。
江净纯喝了一口水,瞧见他的神情,笑了一下:“你瞪我干嘛?”她视线往下扫了一眼他跪着的膝盖,勾唇耸肩,“你跪下又不是我干的,瞪我你也起不来啊。”
话音刚落就挨了江父一棍子,“你还敢瞪你姐姐?!”
“.......”江陵靖有苦说不出来,决定恶人先告状,“她今天把你们送我的车钥匙扔了!是最新最贵的那一辆!”
“那又怎么样?车钥匙没了车还在,再说了,是你先丢你姐姐东西的,你被扔车钥匙是你活该。”江母也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掰开自家儿子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恨不得把他丢回肚子里回炉重造。
“......”这个家容不下他了。
江父哼了一声,“现在,跟你姐道歉。”
江陵靖背脊挺直,不肯开口。
江父更气:“你道不道歉,你要是再不道歉信不信我让你滚出这个家门!”
江净纯内心哦哟一声,连忙放下杯子跑到江父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别别,叔叔,不至于啊,咱不能断绝关系,虽然他确定没用,但是他毕竟是你儿子,养条宠物狗都有感情呢,这关系不能断。”
她一副为了他好的的语重心长的语气,要不是看到她眼角眉梢含着的嚣张笑意,他差点就信了。
江父理智逐渐回归,点点头:“也是。”
“是啊,所以这个惩罚稍微重了一点,我觉得,你就暂时停掉他信用卡就可以了。”江净纯嘴角止不住的扬起。
“嗯?!”江陵靖猛的瞪大眼睛。
江母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点点头:“嗯,可以,我们太放纵了,是该停止金钱来源让他受受苦。”
江净纯眼睛一亮,两只手都竖起大拇指:“对,很不错。”
江陵靖:“不……”
江父一掌拍定:“好,把他信用卡停了,没认错之前别想花钱。”
江陵靖差点晕过去,反应过来狠狠瞪着她,恨不得掐死她。
江净纯朝他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乖,姐姐这是为了你好。”
江陵靖气得不行:“我不是你弟弟,你也不是我姐,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净纯完全没带怕的,摊手:“欢迎。”
江父见他还嚣张,干脆让管家把他关进了房间,晚餐也不必出来吃了。
等楼下一切归于平静,江父江母满脸抱歉的瞧着她:“不好意思,我们没把儿子教好,让你受苦了。”
江净纯摆摆手:“小事,这个时期的青少年是比较叛逆,很正常,东西也都找到了,还好。”
见她不是很介意,江父江母松了一口气,决定晚上亲自做好吃的补偿她。
江净纯笑笑,心里却在发狂:我怎么可能不介意!我非常介意!叛逆少年就该狠狠挨打!让他知道社会的痛与苦!要不是不允许,我恨不得梆梆给他两拳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江箐诗观察着她的表情,眼里有着诧异。
江净纯吐槽完,想起来什么,看她:“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她坦然承认:“是我。”
江净纯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不是你弟弟吗?你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不帮着他反而帮我?”
江箐诗粲然一笑:“谁规定,我是他姐就必须帮他了?法律也没这么硬性规定吧?我想帮谁就帮谁。”
江净纯轻笑一声,“你性情还挺坦率。”
“我不是叛逆期,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所以……”江箐诗和她对上视线。
“明白了,谢谢。”
“姐妹之间客气什么。”
两人一怔,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