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抬脚就把挡在路上的圆润丫头踢开,还好明王眼疾手快,接住了被踢飞董知瑾。
而霍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只是抬脚就继续前走。
明王听着董知瑾的哀求,眼中心疼不已,嘴巴抿了抿。
他抬眼又打量着走向老太太的霍安,又看了看周围这一圈如狼似虎的少年郎,很快就做了取舍。
董老太太身后的儿子媳妇儿瞬间都慌了,大喊的有之,惊恐的有之,威\\u0027胁放狠话的也有之。
张倾此刻不光心口疼,浑身更是如同千刀万剐一般难受,霍安的杀气重上一分,她的疼痛就要多上一些。
但她死死的抿唇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
霍安走到老太太的身前,即将举起匕首的时候。
他眉心一跳,似有所感一般回头,只看到了少女笔直的站姿和抿的发白的唇。
半大的少年猛然转身,疾步走到张倾的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下匕首,收起杀气,双臂乖巧的垂下。
守护般的站在她身边。
张倾在霍安回来后,心口那钻心般的疼痛才微微撤去一些,见少年担忧望她。
张倾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儿。
霍安紧了紧握住的拳头,扭头对几个小崽哑声吩咐道:
“把那几个打人的腿都打折一只,余下的人丢出桃花山,让周围的人都看看,这桃花山是不是我护国公府的。是不是他们住上一住就能成了他们的了。”
小崽子们看向张倾一眼,察觉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瞬间“嗷”一嗓子,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
经过刚才霍安的血腥手段,村里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
就连被打断腿那些人的家眷也都默不作声的扶着家人往外走。
“义父,您和姐姐说一声,让我们回家收拾东西再走好吗?”
董知瑾本来正和董老太太抱头痛哭,听到霍安的话,心中一跳,连忙瞪着大眼睛,声音软软地哀求明王。
明王看着这个救过自己性命,手段颇多的女孩儿,柔声安慰道:
“瑾儿乖,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等到了新家,义父给你添双倍的。”
董知瑾眼眶红的像兔子,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撇着嘴可怜巴巴的看向这个曾经无所不能的男人。
她在家里还留了好多好东西,别的都无所谓,那些从明王府里拿回家的玉石,可都是她空间的养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空间马上就要升级了。
结果先是认亲宴上自己的好不容易挑选到的极品玉石被夺走,攒在家里的那些不能再丢了。
若不然她的空间猴年马月能升级,不升级就只是现代的一间60平米的小房子,里面的东西越用越少,总有一天会用干净的。
而且现代的东西,在古代用处根本不大,可若是升级了,就能成为种植空间了。可以解锁多种高产的粮种。
那她从穿越到土匪窝开始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她要堂堂正正的做人,成为众人羡慕和敬仰的存在。
可这一切都被突然冒出来的丑丫头给打乱了。从见张倾第一面,自己心里就极为的不安和恐慌。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现在已经变成惧怕了。
“这个人,是她惹不起的人。”董知瑾心中想,但胸腔的怨怼不甘频生,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的。
一直等到村里人长长的队伍消失不见,小崽子们才放声欢呼大叫。
彼此看着脸上身上的伤口开始相互嘲笑。
霍安见张倾嘴角挂着淡笑眼神带着纵容的看着众人,心中无比的复杂。
他是最后一个被选上的,他无比的庆幸那个傍晚。
十三巷里的人都不喜欢他。
他阴沉不爱说话,更有人说他弑母杀父,是个没有人性没人伦的畜生。
所以,一开始备选的名单里没有他,他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当没有戴面具的少女,裸露着脸上狰狞丑陋的疤痕出现在他面前时候,他很是惊讶。
少女同他一起蹲在门口,夕阳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脸上的疤痕,是我母亲亲手划开的,不光脸上,身上更多。簪子并不锋利,相反,很是迟钝,母亲的手还不稳,总是颤抖,所以很疼。”
霍安听到少女用平淡怀念语气讲述那一场灭顶的经历。
“我死死的咬住牙齿,我告诉自己不能喊出来,也不能哭出声,甚至连眼泪都不能掉。因为我知道,但凡我掉一滴泪,母亲就会下不去手,但凡我发出一声痛呼,她的心就会比我疼痛千万倍。”
少女的嘴角带着恬淡的笑,那一刻霍安觉得她脸上的疤痕很是神圣,比天边最软最白的云还让人向往。
“我知母亲想让我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你的父母定然也是这样的,你的心,他们都是懂的,他们的痛苦,你也是明白的,所以你不必自责。”
那一刻,霍安盯着十二三岁的少女远去的背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长到他轻轻的伸一伸手就能够到。
抬手拂面时候,才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想,从此,这个人,就是他霍安的光。
张倾等到小崽们闹够了,才道:
“列阵,扎营!”
顿时本来嬉闹的少年郎们,快速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张倾的带领下跑步向山庄出发。
。。。。。。
新都,皇宫。
十五岁的太子从中和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耳边萦绕着父皇暗卫讲述的细节。
他不用在场,就能想象到张倾挥刀斩向那大汉头颅的画面,一想到这个,他的血就开始沸腾。
脑子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对着那帮娃娃兵喊出的那几句看似平淡的话语。
想着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一身狼狈,脊梁却挺的那样直,眼神淡漠又坚定。
她转身离开时候的洒脱和淡然,单薄背影里全是压不垮的倔强和骨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心生向往,他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看着华丽的床幔,眼角泪水划过。
“赵昚(shen四声),你看看,比你处境千难万难的人都如此勇敢,你的境遇算得了什么?”
年轻的太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嘴角带着自嘲。
他还一心想要收复河山,易地而处,若是他遇到了张倾这样的处境,怕是半点也比不上她吧。
至少,那封血书,他就不会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