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正是成长的躁动期,和所有不安分的少年一样,只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
张倾脑子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比他之前接触的招猫逗狗要有意思多了。
但若是不解决张倾说的这三个问题,他别想再从张倾这里得到什么新奇好玩的点子了。
“知道了!”
堂堂太子殿下无精打采。
张倾见他这副模样,心下微微不忍,但只有一点,并不多。
相处久了,她已经知道,这人惯会撒娇卖痴装可怜,刚开始上了几回当,如今可不会了。
“殿下可以同詹事府的其他人一同商议,您是储君,只需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自有人。。。”
“知道,知道,只有人会竭尽全力的帮孤解决,孤只需选择最合适的决策,其他的交给下面人来做就行了。”
朱厚照连忙摆手,打断了张倾的长篇大论。
“倾哥儿,你才不过十余岁,能不能不要像徐师傅那样啰嗦。。。”
“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嫌弃老臣!”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出现。
正蹲在犁完的松土里的朱厚照一个屁蹲就坐了下去。
“皇儿何故行此大礼啊!”
坐在新翻且滚烫的泥土里的朱厚照,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父皇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呦喂,眼睛都瞎了,还不快扶太子殿下起来。”李广尖锐的声音响起,对着几个吓傻了的小太监喊道。
远处的几个小太监才回过神儿来,连忙跑来做势要扶起太子。
朱厚照大手一挥,一个跳跃,人就灵活的起来了,还顺手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泥土。
这边张倾已经行完礼了。
弘治皇帝的面容越发的苍老了,明明正当壮年,却有了暮霭之兆。
张倾起身后,才发现弘治皇帝身后,不光有翰林院大学生徐平之,三位阁老也紧随其后。
“张修撰说的问题,你可听进去了?”
弘治皇帝在烈日下,额头上的开始有汗珠冒出,反而须发皆白的徐平之满面红光。
朱厚照乖巧无比的给自己的老爹行礼,听见他的问话,连连点头。
“父皇,儿子都记下了。”
一字不差的把张倾提出的三个问题复述了一遍。
这下,几个阁老和徐平之心中都很惊异,三个月不见,当真变化如此之大。
当皇上要把太子交给张倾这个新科状元教导的时候,他们是集体反对的。
但皇上很少有如此坚定的时候,尤其对于太子的教养问题,更是固执的很。
几人算得上是当朝最有学问的人了。
之前教导太子的时候,三不五时的就要去皇上面前哭诉一次,才能让性情乖张的太子听话两三天。
除了小时候,他们何时见过如此乖巧聪颖的储君。
“你们说的那个纺纱机,真有功效?”弘治帝问道。
朱厚照听到皇帝这个问题,立马来了精神,俊俏的脸上全是光彩。
“父皇,这是儿臣和张倾一同研究的犁耙,比传统的犁地熟读要快上一杯,但更节省力气。若是没有牛马的百姓,用人力也可拉得动。”
朱厚照没有回答皇帝的往问题,而是显摆的指着黄牛身后的犁耙开口介绍。
“当真?”
弘治皇帝声音里带着疑惑。
朱厚照已经习惯自己亲爹无时无刻在质疑他了,快步走到放在阴凉处的案牍上。
拿过自己亲自记录的纸张,略微有些得色的交给了弘治皇帝。
“都在上面了!”
说完任性的把头扭到一边,正好对上张倾澄澈的目光。
朱厚照的俊脸一红,自己刚才幼稚的举动似乎被张倾尽落眼底了。
“你们都看看?”
弘治皇帝虽然是问句,但已经把东西都递了出去。
颇有一股,迫不及待显摆的意思。
几个阁老接过后,巨都仔细看了看,从第一章的图纸构造,在到后面详细记录使用技巧,还有所谓的数据对比。
都十分清晰简介的成列出来了。
这种对比,哪怕是刚上一年学堂的稚童也能看懂一二了。
本来还想说太子‘玩物丧志’的谢迁闭上了嘴。
李东阳是三人中最为圆滑的,开口道:
“此物甚秒,此乃天下黎民之福,朝廷之幸。”
脾气最火爆的李建,也都说不出个好歹来。
虽说是炎炎夏日,但弘治皇帝心中此刻如同饮了琼浆玉液一般舒爽。
他的儿子,已经许多年无人夸奖过了。
“你们二人刚才说的那什么纺织机,带我们去瞧瞧。”弘治皇帝不用朱厚照撺掇,好心情的开口道。
于是一行人顶着烈日,浩浩荡荡的往工部赶去。
等到了工部,几人盯着一架纺纱机大眼瞪小眼,还是朱厚照看出了这帮人不食人间烟火。
学着自己父皇,微微叹口气,然后指着旁边的一架差不多的机器。
“传统的纺纱机是这样的,纱锭是横着的,所以一次只能一根纱线或者棉线。”
看着皇上和阁老几人还是懵懂,朱厚照觉得自己的优越感快要压制不住了。
努力的控制上扬的嘴角,板着脸继续道:
“这个就是我们的新发明,把纱锭竖着,可以放八个,一次就就可以有八根纱线了。”
一群人仔细看了看,似懂非懂。
“现在是八个纱锭,孤同张倾研究过了,轴承改进的话,最多可以放到一百个。”
朱厚照心中的得意啊,若不是怕这几位说他轻狂,他早就放声大笑了。
等到匠人把两家机器同时运作之后,皇上和阁老们就看的更明了了。
弘治皇帝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润,微微眯起的双眼显示着此刻的好心情。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现场顿时乱做一团,朱厚照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没敛下,就看见如山一样的父皇在他面前倒下。
他推开众人,扶着佝偻这腰的弘治皇帝。
“父皇!”
到底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少年人,此刻声音里带着哭腔。
张倾站在远处,并没有上前,只是看着李广慌忙的给弘治皇帝喂下了一颗丸药,眉头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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