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平迅速擦干自己脸上的淤泥,一脚把想要逃跑的朱厚照再次踢入泥潭。
而后迅速的连出两脚直接踢在朱厚照的胸口和下身。
朱厚照低声闷哼,口中隐忍的鲜血喷了出去。
“怎么样?”
陈嘉平阴鸷的脸上舔了一份笑意,他擦拭淤泥的时候,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是你?你是倭国人!”
朱厚照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个曾经短暂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太监。
“看来疼痛当真能让人清醒,这不,高贵的皇帝陛下想起我了。”
陈嘉平的面色变得阴鸷疯狂,他恨透了这个世道,恨透了这些汉人。恨透了这个自诩的泱泱大国。
他不想再废话,抽出身侧的长刀毫不犹豫的朝朱厚照的胸口刺去。
朱厚照仰躺在泥潭里,无视陈嘉平刺过来的长刀,他漂亮狭长的眸子望向苍穹。
脑子里迅速划过自己这短暂而喧闹的一生。
病榻上父皇忧虑的面容,母亲慈爱温暖的怀抱,幼妹天真烂漫的笑容。
还有梨花树下的那个人啊~
他都没有来得及述说自己的心意。
陈嘉平手上动作不停,眼底带着畅快。
他脑子里也在高速运转,当年他用全部身家从大太监李广那里买回了一条命。
一直蛰伏在城南的民房里,直到那一年的大朝贡,他匍匐在樱子帝姬的面前,才终觉一切都将光明。
那样美好高贵的女子,在暮光里朝他伸出了白皙干净的玉手。
她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同意自己的每一个决定,给自己无限的鼓励。
安抚自己不安的灵魂,低声浅唱故乡的小调。
陈嘉平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容。
哪怕过了多年,哪怕这人现在满脸血污,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张倾。
张倾双眸流着血泪,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手上的长枪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噗呲!”
陈嘉平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长枪。
这是一柄普通兵卒用的长枪,就这么快、准、狠的插入了他的胸口。
张倾松手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坠落下马。
那臀部飙着鲜血的马匹不过片刻就绝尘而去。
陈嘉平跪地握住胸口的长枪。
他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脑子里一时间涌入了无数画面。
他成了张倾,而张倾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她爱上了自己。
被他关在幽暗漆黑的屋子里,只有自己想要文章诗歌的时候,才会看上她一眼。
他娶了阁老家的嫡女,一路青云直上,成为了最年轻的阁老。
皇帝是个贪玩儿的,他就一点一点的实行自己的计划,残噬着天朝的气运。
同自己的故乡联系上,里外一同动手。
内忧外患的天朝,终于在他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下崩塌了。
燕云十六州里到处飘荡着家乡的小调。
“樱花呀樱花,三月里盛开是樱花。”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樱花哟! ”
“樱花呀樱花,晴空间灿烂的云霞。”
陈嘉平终究不甘的陷入了黑暗,他甚至来不及在去回忆一下那张高贵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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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倾从马上跌落在朱厚照身测的泥坑,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
反应过来的朱厚照牙呲欲裂,不顾身上的伤一跃起身,捡起他落在地上的长刀。
对准跪地的陈嘉平手起刀落。
带着热气的鲜血飙升在半空中,画出了个漂亮的弧线,最后落入脏污的泥潭,捡起淤泥点点。
朱厚照踉跄几步倒在地上,爬向张倾摔倒的方向。
“倾哥儿!”
朱厚照的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忘记了身体了疼痛,淌过淤泥爬像那人。
平日俊美的脸庞上全是脏污,身上已经被泥土浸湿。
“别死.......别丢下我.......”
这一刻,一向胆大妄为的朱厚照害怕了,他后悔了。
不信神佛的他虔诚的向上天祈求,不要带走这个人。
他痛恨自己不乖乖的在京城呆着,哪怕他已经看完了倾哥儿留下的书籍。
哪怕他写出去的信件倾哥儿从来没有回过,哪怕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倾哥儿送来的礼物。
他不该任性的!
满脸泪痕朱厚照终于爬道了张倾的身侧,翻过他的身体,瞳孔猛然一缩。
那张熟悉的脸上全是血污,七窍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出血液。
嘴角甚至有小小的肉块往外吐出。
朱厚照的心口如同被人生生的捏碎一般。
巨大的恐慌让他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倾、倾哥儿,你别....走,我以后一定听话....”
张倾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极为空旷的地方,恍惚间,淡漠的男音传出:
“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创造出来的玩意儿,怎么就敢奢望得到我的心呢?可笑可笑!”
接着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愉悦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本能的,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千万根针尖不停的扎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传到了指尖,遍布全身。
忽然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滴落,一滴一滴的冲刷着脸上的血迹,
“别、别哭...”
沉浸在自责、恐慌、后悔,各种情绪交织的朱厚照猛然低头。
就对上了一双血红淡然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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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背着张倾选定了一个方向,踉跄前行。
蹒跚走了半日,终于在日落的之时,听到了水浪之声。
又累又渴的朱厚照背着张倾昏倒在湖边,昏倒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胸口护住了张倾的头。
张倾是被冻醒的,虽然身后有个正在发热的身体。
十月的关外,有的地方已经在飘雪了。
先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苦笑了一下,从此以后,彻底成了一个文弱书生了。
朱氏应该很高兴,力大如牛的闺女终于有了女儿家娇弱的样子了。
系统的版面上,本来因为杀陈嘉平已变成了无尽的符号的能量,现在已经见底。
张倾似乎明白一些,应该是这些能量修复了自己的身体。
当他看到陈嘉平的长刀砍向朱厚照的时候,她就动了杀心。
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就连呼吸也都变的迟缓,似乎有一股无法得见的力量在掌控着她。
惩罚她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肆虐和剧痛没有让她屈服,七窍流血千刀万剐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啊。
张倾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似乎她曾经时常受到这样的对待一般。
她杀陈嘉平,不光是为了救朱厚照,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杀完之后会如何!
还好,他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