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状若疯癫的珙亲王妃,张倾虽然身心都在凌迟之中。
但还是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王妃这是要找替罪羊了,我今日可是在书房待了一下午。父王可与我作证。”
被玲珑控制住的珙亲王妃恶狠狠的盯着她,宛若吃人的野兽。
张倾缓慢的走向她,踮脚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王妃,小时候庶长姐手中的芙蓉膏子是哪里来的,您不会以为父王和太后没查吧!”
看着珙亲王妃惊恐的眼神,张倾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但她还是开口了,原身是她,她既是原身。
事到如今张倾的世界很简单,犯了错的人,怎么可能不受到一点惩罚呢?
“前些日子又让张姝送我花花绿绿的鸦片子,虽然伪装的很好,但我五岁时候,就闻过这种味道了。”
张倾面色如常,任谁也无法看出。
她此刻无论是脑海,还是身心,时时刻刻都在被凌迟和碾碎。
“您猜,今日之后您娘家的人会不会被发配宁古塔。”
“啊~!”
掀破房顶的尖叫,正在小声议论的贵妇们都吓了一跳。
她们扭头看来的时候,珙亲王妃已经昏了过去。
没有张倾的命令,没有人敢上前去动这些人。
张倾丝毫没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玲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目光微微有些担忧。
“倾儿,都是一同长大的,让人给他们收拾收拾,天寒地冻的,别伤了身子。”
说话的是贤亲王,此刻没有发现张娇,让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大方。
张倾并不答话,只是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火铳,似乎冰冷的器械上有花儿一般。
“都是你,你这个下贱种子,是你对不对。”
醒过来的珙亲王妃歇斯底里的嚎啕,那些贵妇的目光也时有时无的扫过张倾。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是你啊!”
此刻她如泼妇一般嘶喊,同上一世的嫌弃鄙夷完全不一样。
戴着簪子的侍女早就醒了过来,她的目光同某人对视片刻,瞬间一个激灵。
“公主,救我!”
她随意的抓起上午张倾亲手给她披上的那件斗篷,胡乱的裹在身上。
人就往张倾这边扑了过来。
张倾身形未动,旁边的玲珑一脚就把她踹开。
“背主的东西,不得好死!”寡言的玲珑难得讲这么长的话。
那侍女又惊又惧,决然的冲着这些贵妇们大喊道:
“今天的事儿都是公主交代的,她先让我把傅公子引来,而后借着傅公子的名义把大郡主带来,屋子里先点了极其厉害的催情药……”
面对她满是漏洞的说法,大长公主质问 道:
“她说的可是真的?为何如此糟蹋我儿的一片真心。”
玲珑冷冷开口道:“那魏雁荷也在。”
侍女咬唇,当即慌神,不知如何回答,就听贤亲王妃叹息 道:
“你这孩子,到底是被姐姐宠坏了,当日你看魏雁荷同傅容在御花园拉扯,便要退婚,我本以为你想通了,没想到竟是为了今天。”
贤亲王妃的话,很好的解释了为何出现了不该出现之人,又放大了张倾的恶毒。
看来她确实是恨毒了熙太后。
这些留下来的王妃夫人们,背后代表的都是她们的家族。
此刻他们的丈夫儿子,正在经历一场夺权之争。
赢了,那王权富贵指手可待。
输了,他们还是皇亲贵胄,反正也不怎么受重视。
宗室不会将他们如何的,大不了回关外去,一样逍遥自在。
“事情的真相如何,可不是一个背主的奴才说了能算的,自然也不是任何人两嘴一张就是了。”
玲珑一边说话,一边从靠墙的软塌后面扯出一个人。
“娇儿~”
张娇此刻没有了往日的明媚傲娇,浑身上下透着狼狈,脸色带着丝丝恐惧。
她被自己的母亲搂在怀里,心中却无比复杂。
“倾儿,你竟然连娇儿也不放过。”
柔美温和的老好人一旦变脸,更引人侧目。
张倾正在仔细研究手上的火铳。
这种东西,她并没接触过,看上去做工粗糙,但很难想象,可以致命。
张倾抬手把火铳对准面色冷厉的贤亲王妃。
贤亲王妃质问的双眸顿时瞳孔一缩,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了。
“娇姐儿,你说。”
女孩漂亮耍了个花枪,火铳在白皙的手中转了几圈又被放在膝盖上。
张娇挣脱了贤亲王妃的怀抱,看着三十几双眼睛都望在她身上。
咬唇挣扎的时候,感受着自己手臂,被一向慈爱善良的母亲捏的死死的。
余光瞥见张倾旁若无人的坐在那里,犹如高台之上之人,俯视着一帮跳梁小丑拙劣的表演。
张娇竟然从这个昔日的对手身上,看到了丝丝厌烦不耐。
张倾察觉有人看她,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宛若星辰的眸子。
漆黑的瞳孔里原本装着傲娇和存粹的星光,正一点一点的消失,逐渐的被坚毅所覆盖。
“是张姝,张姝同这奴才合伙,打算逼迫张倾抽鸦片膏子,而后魏雁荷告诉我说傅容哥哥被张倾暗算,带我来了这里,我……”
张娇感到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拧断了,自己的一向温和的母亲正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们疯了……我捂住口鼻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外院就已经全是人了,我只好躲在软塌后面。”
张娇讲的断断续续,张倾并没有认真听,手指敲击在紫檀木的桌面上,等待着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串通张倾那个贱人一起来陷害我儿的对吗。”
张娇被疯癫的珙亲王妃吓了一跳,但自己的手臂还是被母亲握着,躲不掉。
她求救的看着一向疼爱的她的母亲,可她只是冷漠的转过眼去,任由珙亲王妃对她撕扯扭打。
“张姝说,那彩色的芙蓉膏子是您从娘家拿来的……”
张娇被打狠了,心中的戾气也被激了出来。
“你和……”
“啪”张娇的脸上被打了重重的一巴掌,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一向温和的目光里,阴沉的都要滴出水了。
“你们真让我恶心!”
张娇一字一句的说完后,挣脱了母亲的禁锢,飞快的跑了出去。
张倾抬眼看去的时候,只看到她猩红的斗篷在素净的白雪上快速拖过。
其实今天的真相根本不重要。
紫禁城的方向,一束烟花在飘雪的空中绽放。
模糊的看不清是什么色彩,屋子里所有的哭泣谩骂都停止了。
只余下呼吸声和张倾敲击桌面的声音。
在床榻上的几人此刻也醒了,尖叫惊恐哭泣交织在一起。
但已经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