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还有些迷糊,她本来正在屋子里同丫鬟婆子们打牌,外面就有人喊着‘义和军打进府里了。’
她一激动,猛然起身就晕死过去,醒来就只看见了张家小姐在身侧。
被喂了半杯水后,张倾给老太太按压了好几次疏通气血的穴位。
尤其是颈部和头顶,防止二次昏厥。
按着按着,张倾就想到自己看到张氏易经里的望气之说。
暗自运行气机,竟然发现齐老太太周身淡淡的红紫气萦绕,想来是一辈子积德行善,略带富贵之人。
易经上说,五行对五色,气的凶吉可以从颜色上来分辨。
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的是:
金对白、木对青、水为黑、火为赤、土为中央对应黄。
从而又演变出了大吉的紫金之色,也有黑灰极凶之色。
人先天就会携带各种气运,大致宣告了此人一生的命运。
所以祖宗积德和会投胎就很重要了。
若是投胎不行,后天也可积德行善,逆天改命的。
齐老太太便是前后者结合,宽额塌鼻,地阁并不饱满,但总体面善,
典型的先天不足,后天积德行善才得了周身的浅淡红紫之气。
如今红紫之气上,竟缠绕着丝丝黑线,但在张倾的点穴和按压之下,慢慢消散。
直到最后一丝黑线消失,张倾才缓缓开口道:
“奶奶,如今整个粤州都乱了,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人老成精,齐老太太醒来看到这副模样,还能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这个慈祥睿智的白发老妇人没有言语,只是拍了拍张倾按压她肩膀上的手安抚道:
“也罢,你不走,我们祖孙两个就听天由命吧。我一把老骨头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尖叫惊惧声顿起,几乎要冲破天际。
齐老太太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自己的拔步床边,按下了一处按钮。
拔步床壁上弹出一个掐丝珐琅的匣子,齐老太太打开匣子,拿出两只造型精美的火铳。
熟练的检查完弹药后,她递给了张倾一支。
“走,跟老婆子出去汇一汇这帮子起义军。”
张倾虽讶然老太太的变化,但依旧不动声色的走在她身侧,以防出现其他的变故。
推开就见垂花门外,那些拿着刀枪棍棒的人正张牙舞爪同齐府的护卫打斗在一起。
这些年不太平,齐府财富滔天,若不是同张倾家有过命的交情。
怕早就被吃的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如今张家刚倒下,就有人开始对齐家动手了。
张倾观察了一下,这可不是起义军,面孔黑而发紫,握住刀的手孔武有力,但指甲或多或少是劈开的,远远地就能闻见他们身上的鱼腥气。
“海盗。”
张倾心中一个咯噔,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一个正冲着两人跑来、面色凶悍的汉子就倒地了,口中的’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泡。
手铳的后挫力让齐老太太身体微晃了两下。
突然的枪响,让打斗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有一个身高快两米的大块头,手中拿着刀,木讷的挥舞着手中的刀。
“石头,住手!”老太太轻声呵斥,那大块头才收回自己明晃晃的刀,’哦‘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太太手中冒白烟的火铳,院子里瞬间变得寂静。
“别怕,就两个娘们儿,他们可说了,齐家的好东西,都在这个老太太屋子里。兄弟们机不可失啊……”
人群里不知哪里传来了蛊惑的喊叫,齐老太太面色微变。
但张倾却举起手中的火铳,果断的开枪,本躲人后正在发表蛊惑直言的人,顿时半个脑袋没了。
红红白白的东西,喷洒在周围人的身上,饶是见惯生死的海盗们,黑紫的面色也变了几变。
齐老太太更是眼神亮了起来,对于这个官家的小姐,她了解的不多。
只知道是儿子救命恩人家的独生女儿,自小千恩万宠长大的。
张家虽然落魄了,但齐家欠着张家的救命之恩,还有这许多年的关照,都是不能忘的。
所以,在整个粤州都视母女二人入蛇蝎的时候,齐家顶着杀头的压力收留了母女二人。
更是在张夫人提出同大孙子结亲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
人啊,有情有义,堂堂正正才能活的坦荡。
张倾看着眼前的场面,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开始转动。
这种小型的火铳能连发十次,也就是说现在张倾和老太太手上还有十八发子弹。
而在垂花门外的海盗大约有三十几人,刚才的护院听到了那蛊惑之言,有几人意动的。
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局面,结局几乎是注定的了。
漫长的寂静过后,忽然有人继续喊道:
“你们这群怂包,知道齐家在粤州盘踞几百年,有多少财富吗?尤其齐家大公子接手齐家生意后,赚洋人的钱,简直是盆满钵满!”
这人学聪明了,躲在人群后面不说,还用柱子做掩体。
明显有人被说动了,有三个海盗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脚刚稍微抬起,就听三声枪响过。
火铳的装散弹,瞬间让他们的脑袋如同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随着他们壮硕的身体轰然倒下,刚才还鲜活的三条生命已经不在了。
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往旁边退开了几分。
宛若地狱的场景,让每个人心底开始发寒。
有不堪重负的,嗷一嗓子,就往垂花门外跑去。
连着有异心的护卫也都做了鸟兽状散去,只留下一个手握大刀,一脸憨傻的石头。
他目光有些呆滞,显然还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人多不显,现在人散去,留下的二十几人,可就是通身带着煞气的壮汉了。
他们当中有人面带苦涩,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离开后的下场不一定比现在好。
一时间双方就再次僵持了下来。
“还真是没想到,人丁薄弱的齐府,竟然还出了一老一少两个女英雄。”
又有人开口说话,语气十分意外,壮汉齐齐让开,垂花门外出现了一个身材五短的男人。
他只有七八岁孩童高矮,皮肤黝黑,一双豆大的眼睛里带着狡黠,嘴角的两撇胡子让他像极了老鼠。
“两位莫要开枪,看找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