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峰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责骂。
果然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而后就听见了有东西摔打的声音。
他虽然见不到那场景,但握住电话的手泛白,额头上的冷汗落在眼眶中也不敢抬手去擦拭。
自从和米国顾问团合作后,他们上面一反过去的作态,借着和谈的风声,看管逐渐的变紧为松。
趁机监视这些人之间的接触和活动。
可是看管犯人,尤其是政治犯这种事情,都是此消彼长的。
这次放松后,后面可就不好管理了。
尽管他们每个炮楼里增加了一挺机枪,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每个人都是草木皆兵的。
可万一出事儿了呢,后果不都是他来承担的吗?
徐山峰心中暗骂,功劳轮不着他,背锅肯定就是他。
陈默之昨天还在同自己说,这次行动颇有成效。
今天大老板的侄女如此一闹,陈默之还能不能放回去都不一定。
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徐山峰等到电话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后,才松了一口气。
点头哈腰了半晌,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奸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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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的院子里,宋复几人面色难看至极。
好几个人都围上来,着急道:
“怎么办,我们要营救陈默之同志啊。”
“对啊,他是那么的热血和阳光。”
“这个女特w太猖狂了。”
说话的几个人都是和陈默之走的近,宋复又无法确定身份的人。
李丹红和许欣抱着小婴儿安静的坐在旁边。
她们也有些忧愁,那两个女同志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倾依旧蹲在梧桐树下看蚂蚁搬家。
成队的蚂蚁进进出出,十分壮观。
宋复几人商议无果,他走到张倾身边蹲下,看着过往的蚂蚁,心中感慨,既为蝼蚁,也为自己,更为在黑夜中前行的人。
“今天晚上会有暴雨,东边的墙应该会垮掉,到时候就按我们之前的计划进行。切记保密。”
张倾说的极快,宋复却听的热血沸腾。
他目光急切的看向张倾。
张倾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
“如今敌人外松内紧,炮楼上的机枪,周围监视的眼睛。我的目标是全部,而不是一部分。”
宋复听完后,有些汗颜,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撼。
但张倾的出现,无疑是他们的光,他们在黑暗摸索时候的光。
他在每次面对敌人酷刑和拷打的时候,除了心中的想念,还有就是张倾给他的希望。
她极少说话,但说出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儿,都让他觉得胜利就在明天。
让他觉得,他们不止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有一座靠山,一盏明灯,在指引着他们。
尽管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给的,尽管很荒谬,但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宋复收起复杂的神色,打起精神,去安排后面的工作去了。
当天晚上,宋复和罗定安都被带走了,没有夜半打更的声音。
集中营的狗腿子们有个规矩,半夜审问的时候,一定会打更,把所有人都吵醒,然后让他们彻夜难安,心中惶恐。
女牢里的李丹红和许欣也都被押出去了。
张倾面色沉沉,她显然已经知道陈默之要做什么了。
漆黑的夜里,大家睡意全无,每个人都彻底紧张起来。
天边闪电贸然划过,照亮了云层,刺的人双眼猛然闭上。
阵阵雷声如期而至,倾盆大雨终于落下。
本来回暖的天气,因为这场大雨变的寒冷,每个人都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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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宋复和罗定安被吊在半空。
宋复身上是鞭打的痕迹,罗定安身上被安满了烙铁。
狗腿子们很有乐趣,他的身上排列的按下了整齐的形状,如同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整齐。
宋复也好不到哪里去,辣椒水蘸着皮鞭,一下一下的,疼的牙龈都咬出血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陈默之惨,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儿。
几乎把这审讯室里所有的酷刑都用了一遍。
狗腿子们拿着竹签子,脸上带着狞笑。
“知道白护士是什么人吗?竟然敢偷她的东西。”
一根签字钉入陈默之的食指,他脖子上的青筋瞬间起来了。
“说吧,那批医疗器材给藏哪里去了。十指连心,说出来少受罪。”
“对啊,白护士心地善良,上错药给你重新换药,你倒好趁他不注意,竟然敢偷东西。”
狗腿子们的声音说的特别大,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可惜外面雷声轰鸣,能听到的只有挂在审讯室的这两人。
他们都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狗腿子们一根根的把竹签子钉在陈默之的十指上。
而陈默之疼晕过去后,也没有吭一声,罗定安心中复杂,从某种情况来看,陈默之确实是一个有为青年。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雨从夜半一直下道天明,被带走的人一直没有人带回来。
因为大雨雷声,听不到审讯室的动静,让大家更难受。
杨固索性在中间的过道来回踱步,宋复和罗定安不能出事儿。
他们是这个集中营的精神领袖,若是他们出了问题,这二百多人可真就看不到希望了。
“爸爸,我们要想办法。”杨固对杨雪玖开口。
昏暗的光线下,杨雪玖沉默不语,他现在是没有牙齿的老虎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眼睛一亮,拍着巴掌道:
“绝食!”
徐国立和王革新一听,也顿时来了精神。
对啊,他们做不了别的,可以绝食啊。
所有人都不吃饭,把难题交给徐山峰。
不把人放回来,就绝食抗议,现在正是和谈和交换俘虏的时候。
若是大家态度坚决,众志成城,敌人会愿意听从他们意见的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不知何时,他们牢房的门又被锁住了。
电闪雷鸣的雨声中,张倾猛然起身,她突然发现了自己一个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