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意义的争执,吴家人早在知道吴大舅的事情后,全部去了申市。
而方家,在方父死后,早就没人了。
唯一能证明方华身份的方芸,因为花柳病,浑浑噩噩的躺在隔离间。
沉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间少。
因为陈默之找不到证据,而白雨农和杨帆也不希望他找到证据。
在露西、杰克,还有许多被张倾看过病的人士抗议下。
张倾被放出来了,但只能在香山公馆活动,而且长期接受内部监视。
一上午杰克不停的打量着忙碌的张倾。
见她脸上总是挂着平和的笑容,似乎之前对之前的事儿毫不介意。
“方,你和我一起回到我的家乡吧,那里没有战争,每个人都干净卫生,爱好和平,亲切友好。我们可以住在带花园的别墅里,我做研究,你帮人看病,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杰克的眼里带着真诚和纯粹,一脸期待的等着张倾的回答。
“杰克,你未婚妻怎么办?”露西因为要离开,心情变的十分好。
更重要的是,她得了一个消息,她未婚夫,因为乱搞,也得了花柳。
可能一辈子要病痛缠身了。
杰克有些无奈,他耸了耸肩膀转身离开了。
“露西,你的日程定下来了吗?”
露西点头,用手扶了扶金色的发丝,自嘲道:
“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医生,还有给‘敌人’提供帮助的前科,他们巴不得我主动申请离开。”
张倾主动拥抱她,“露西,恭喜。”
两个不同肤色的女孩静静地抱在一起,阳光从外面洒落,安静而美好。
“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陈默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在“方”字上咬的很死,目光沉沉的盯在张倾的脸上,似乎要把她看透一般。
露西和张倾皆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默之自认为洞若观火的眼神,瞬间变得没有意义。
“方医生,请吧,你的姐姐醒来了。”
看着露西有些担忧的眼神,张倾拍了拍她的背,扭头对陈默之冷声道: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张倾跟着陈默之穿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幽暗昏黄的灯光中只有两人的呼吸。
“张倾。”
陈默之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张倾连脚步都没有停顿,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陈默之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这人和西幻山的时候差别太大。
西幻山的小棒槌是个脏兮兮且沉默的小男孩儿。
而眼前之人是个身材娇小,柔美俏丽的清冷女医生。
若是没有那个梦的话,若是梦里没有她穿着自己送给她的旗袍欢喜娇羞的表情的话。
他真的很难从这人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陈默之不徐不疾地跟在她身后,轻声笑道:
“小棒槌,我们好歹好过一场,怎么就这么无情。”
张倾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他直言道:
“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你的精神错乱了。”
陈默之先是对视她真挚的眼神,昏暗的灯光在里面形成了暖色,让被注视的人心中温暖。
他微微有些愣神,梦里这双天真存粹的眸子里,只有他。
可随即他想到,这里不是梦里,隐起了有些愉悦和怀念的表情。
“我的精神是否正常,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陈默之浅笑。
张倾不置可否,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
陈默之快步上前,搂住了张倾,在她耳边轻语道:
“你不害怕吗?求我,我可以放过你。”
张倾的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一按,就灵活的脱离了他的怀抱,快步走向露出光芒的出口。
陈默之面上交杂着失望和兴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臂。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走向光明的背影,语气森然道:
“你逃不掉的。”
一行人来到了一间被玻璃包围的病房,方芸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张倾目光快速的在房间里扫了一眼。
白雨农、大公子。杨帆、还有情报部门里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来了。
包裹的严实的医生和两个看守员在病房里面。
他们在同虚弱的方芸交代着什么。
张倾和方华被带到了玻璃前,此时的方华没有了往日的安静,她的双眼带着一丝迷茫和愤恨。
而她的双手习惯性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病床上的姐姐。
张倾想着前些日子听到包哥带过来的信息。
“陈默之把人带回了陈家,本就同陈家闹的不可开交的白家更是不干了。”
“白珊珊看到陈默之后疯病好了大半,抱着自己的女儿让她叫陈默之父亲。”
“可陈默之态度冷淡,只对方华关爱有佳。”
“陈家父母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又得知方华是儿子的救命恩人,肚子里还有了陈默之的孩子,自然是无比欢喜的。”
“可这一幕幕的,刺激了本就精神脆弱的白珊珊。”
“她直接把方华从楼梯推了下去。”
关于陈默之的一切,方华从来都不知道,这次被带回来也都是陈默之一手安排的。
父亲死后,她也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跳河之后又遇到了陈默之,她天真的觉得这是父亲在保佑她。
回来不过短短的半个月,她就从失而复得的幸福中快速跌落泥潭。
造成这一切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他们统统都要给自己的孩子偿命。
“这两人,谁是你的妹妹?”
昏昏沉沉中,方芸听见有人在问她。
她眼前勉强清明,透过玻璃注视着眼前的两个女孩。
方华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她靠近玻璃道:
“姐姐,我是小华啊,妈妈去哪儿了。”
这是沉默寡言的方华第一次开口说话,她嗓音低软,带着一丝勉强的熟稔。
方芸努力的看着眼前的妹妹,她比记忆里多了一丝烟火气。
往日总是木讷的双眸里带着一丝急切。
而张倾的一脸坦然,没有任何言语。
方芸眼中的挣扎并不明显,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她如何不能认出呢。
她心中苦笑,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如果在家国情怀和私人感情里做决定,肯定是痛苦悲情的。
可此刻,她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