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还是平日里温声细语的申市姑娘,此刻的气势却陡然变了。
“既然约瑟夫想让我们当出头的鸟,替罪的羊,那就给足了报酬才行。”
苏宏依旧意难平,他是军事家,这场战争引发的经济消耗,财政负担都是其次。
重要的是国家的建设若是被按下暂停键,将是毁灭性的。
“别的我不敢保证,申市的经济必定会翻倍。”
张倾说的不是大话,她决定接手经济的时候,棋盘和棋子都摆好了。
不出意外一切都将顺利,出了意外也无妨,她向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这些年来,她经历过的困难不计其数,山来移山,水来土掩。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张倾走出苏宏的办公室,脑子里开始复盘原本的计划,方便及时做出正确的调整。
出市委大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门口和门卫吵闹。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嫂子在这里上班。”
年纪最大的是个男孩儿,身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很是灵活。
旁边一个穿着粗布衣衫,但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也拍腿道:
“哎呦呦,儿媳妇不孝顺哦,为了前途状告公婆,断绝关系,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我们已经三天没喝一口水喽。”
那门口的警卫道:“这里是你们玩闹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胡宝用力掐了一下最小的妹妹,听到她嗷嗷大哭后才嚷嚷道:
“嘿,瞧一瞧喂,xxx欺负人呢,欺负老百姓喂。”
旁边娘家稍微大些的女孩一看,顿时坐在地上撒泼道:
“xxx欺负人,我们几个孤儿来找嫂子不让进,呜呜,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再见不到嫂子就饿死了。”
其它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一听饿肚子,也都嗷嗷哭了起来。
面黄肌瘦的模样,让人驻足的人越来越多。
门卫也有些急了,问那只顾流泪的中年妇人道:“你们到底找谁?”
那妇人轻佻的扶了扶发丝道:“你们经济小组的组长张倾。。。”
她说完后得意洋洋,那人告诉她,那个害得她们到了如此境界之人,就是曾经府里的笑柄张倾。
听完后她心中怒火中烧,贱人,竟然害她的儿女从金贵的少爷小姐成了乞丐,她岂会让这窝囊废好过。
张倾扭头对身后的秘书道:“给松西区公安局的胡安邦打电话。”
说完后她抬步走向大院门口,这几个人显然没有认出她。
周氏是胡家同张家订婚后,跟了胡禄全的,原配死了后,她一直以正房自居,颇有些手段。
胡宝和胡贝两人是在张倾嫁过去的那年出生的。
胡家没什么家教,上行下效,出来的孩子自然不成体统。
他们所有人对张倾的印象一直停留永远低着头,不爱出门,被欺负了也不做声的印象中。
原身住院的缘由,就是这两位不过十多岁的孩童所为。
他们偷听到胡禄全卷款叛逃的计划后。
为了在大人面前邀功,两人一合计 ,在给张倾的饭食里下了砒霜。
好在张倾胃口不佳,饭菜让平日养的野猫吃了。
谨小慎微的女子目睹七窍流血的野猫在屋子垂死挣扎,又惊又吓的昏死过去。
若不是荣叔发现后送到医院,怕也没有后来了。
身为大人的周氏显然认出了这个窝囊废的资本家小姐,仇恨的目光瞬间迸发而出。
“贱人,都是你害的。。。”
一句话没说完,她余下的话如同被掐断一般卡在喉咙处。
张倾抓着她的手,身体微微前倾幽幽道:“怎么了?”
周氏掐着自己的嗓子,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扭曲,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瞬间吓的眼泪鼻涕齐流。
旁边有好事儿的阿嬷看不下去了,尖声细语道:
“哎呦,这是你婆婆吧,不管大人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呀!尊老爱幼可是你们xxx宣扬的美德呢。”
“是的呀,是的呀!”
旁边蹲在地上哄着其他几个孩子的阿嬷阿婶连连点头。
因为事情发生在市委大院,现在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了。
张宝目光在人群处看了一眼,脸上勉强挂着委屈道:
“嫂子,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他们都说你当了大官,北平的首长都十分看重您,你高抬贵手放过父亲和姨娘好不好。。。”
张倾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人群外面的赵鹏飞。
两人目光对视一下就分开了。
“你从哪里听说我们当大官了?”
张倾面上表情不变,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周氏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陌生,除了长相和那个窝囊废有几分相似,其他全然不同。
胡宝显然也是这种感觉,他目光开始游动不定,在人群中不断的寻找什么。
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处后,低头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
“既然你们来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不停揉着自己嗓子的周氏见她眼底平静,说出的话也温和有礼,但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地后脊发冷。
“那天的砒霜是谁下的。”
张倾语气冰冷,此话一出,顿时让议论纷纷的人群为之一静。
周氏说不了话,干着急。
胡宝和胡贝觉得鼻腔一股异香吸入,不但不心虚,反而双眼放光得意洋洋道:
“是我们,怎么了?”
其他几个还在哭泣的孩子听了也都拍巴掌大笑。叽叽喳喳道:
“我们在外面看了,毒死了那只猫,把她吓的昏死过去了。”
“胆小鬼,喝凉水~~略略略。”
几个孩子想到那么有意思的画面,和往日一样,有朝张倾做鬼脸的,有朝张倾吐口水的。
刚才几个喊着孩子可伶的阿嬷阿婶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
“这是什么教养喂,要不得咧。”
“太不讲究了,家里人怎么教的啊。”
“没听说什么姨娘吗?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咧。”
“。。。”
刚才讨伐张倾的这帮人齐齐对着周氏一群人指指点点。
周氏急的想要阻止,话说不出口就罢了,反而嗓子越来越痛了。
周贝撇嘴恶毒道:
“我爹和姨娘都说了,你就是个窝囊废,连大哥都留不住,活着要拖累死我们的。”
看热闹的大多是普通良善的老百姓,何曾见过这么恶毒的小姑娘。
听了这么惊悚的话语她们一时间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这帮孩子。
“了不得,了不得,害人还有理了。太可怕了。”有阿嬷捂住胸口满脸后怕的开口。
人群里一道尖细声音开口:
“小孩子说话哪里能当真了,现在一个光鲜亮丽当大官了,几个孩子还是无家可归嗷嗷待哺呢。”
顿时,人群四处有人应声起哄,风向又变了。
那帮人顿时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腰上被顶着什么东西。
张倾见看见赵鹏飞打的手势,知道局势已经控制,转身就走,半句话都不想同这帮人多说。
“你不能走,你把我们害成这样,你得管我们。”
周宝总算清醒一点了。
“胡局长,你的弟妹不会让我这个弃妇来管吧。”
张倾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人群里的胡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