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细微的电流流淌,电话那头有急忙奔跑的脚步。
随着脚步声一起的还有不真切的埋怨声音。
“胡闹,性命攸关的时候,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电话被接,因为奔跑有些呼吸急促的姜医生没好气地开口道:
“我是姜丛,有事儿请快讲,我还有病。。。”
“姜医生,我是军工制药的张倾,路禾易是什么情况,您事无巨细的和我说一遍。”
本来要发火的姜医生听到“张倾”两个字,微微压下了火气,但语气也并不十分好。
“张上校,救人如救火。。。”
“病人情况!”
可能是张倾的语气过于严肃和压迫,姜医生竟然不自觉的开口道:
“全身多器官碎裂,四肢骨骼基本碎裂,头部有弹片嵌入。。”
屋子里的火锅沸腾,孩子们老人们的欢声笑语未停。
张倾细细的分析着每一种可能。
“姜医生,我说,您记录。生附子50克,干姜90克,炙甘草60克,每三个小时灌一次。”
姜医生愣住了,这种中医有名的四逆汤,“您确定是这个分量?”
这可是比平常的方子多了十倍的用量,附子是有毒的。
这么大剂量下去,正常人都招架不住,何况是一个在急救的伤患。
“姜医生,不好了,病人血压已经检测不到了,呼吸和心跳正在减弱。”
姜医生听完就要挂电话,张倾提高声音几乎是命令道:
“医院的十八罗汉丹和双龙丸交替给他服用,稳定心跳后,按着我的药方子来。”
张倾的一字一句补充道:
“姜医生,我以上校的身份命令你!按着我说的去做,出了问题你直接上报,我负责!”
姜医生离开了,电话那头,军装上都是血的团长拿起电话,语气涩然道: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说让我们别告诉你,他、他死了。。。你那么喜欢他,肯定会难过的。”
张倾把自己刚才的救治方法,和团长又说了一遍。
“团长,我刚才和姜医生也说过了,路禾易必须这么医治才有一线生机,我会尽快赶过去,你严格让他执行!”
得了团长的保证,张倾挂了电话,又开始拨号。
“顾部长,我需要在五个小时内到达边境。”
还在办公室的顾清平表情微怔,“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倾道:“路禾易性命垂危。”
顾清平猛然站起来,声音变大道:“我马上安排。”
张倾和两个小崽子交代了一声,匆忙离开。
屋子里的人尽管习惯了,但看着张倾面上严肃的表情,也觉得这次不太一样。
坐在军用飞机上,张倾闭目沉浸在系统中。
她开始翻阅各种书籍,有中医,有西医,但凡治病救人的都会看上许多。
尽管这些东西已经铭记于心了,但她希望能做的再精确一些,万无一失才最好。
团长这边看着从急救室出来的姜医生,连忙上前。
“人呢,怎么样?”
姜医生面色难看,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团长当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会?怎么会?”
姜医生叹息,“伤的太重了,急救也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
旁边一个护士嘀咕道:“要不是急救的时候,突然把您叫出来,说些有的没的,没准儿。。。”
本来失魂落魄的团长愣住,他猛然仰头,“张同志说的药方你们没有用!”
在他的亲自监督下,明明看到这帮人把药带进去了。
“你们说啊,给用了没有。”团长一跃而起,揪住医生的白大褂嘶吼道。
姜医生的脖子被卡住,面对充满煞气的团长,憋红了脸,只能摇头。
小护士自然是维护自己家医生的,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道:
“他都不会吞咽了,怎么喂,再说西医的急救药都没有用,这胡乱来的中药就有用了。”
团长拔出手里的枪,脑子里的一团火猛然炸裂,瞪眼吼道:
“去,给老子按着张上校的说法做,但凡少了一步,老子杀了你们,大不了上军事法庭。”
这次团长一起跟着进去,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的路禾易,他眼眶瞬间红了。
这次冲锋任务,本该是自己要带头去的。
出发前,路禾易找到他笑嘻嘻道:
“还是我去吧,我要捞足了功劳,最好能成为特级战斗英雄,不然级别太低,往后会抬不起头的。”
团长十分严厉的拒绝了。
却没想到,这小子带着二十几个人就往高地冲了过去。
相处这么久,他能不知道吗?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必死的任务,李卫东的一个营填进去了。
路禾易的一个营就余下二十几个能打的。
再打下去,他一个团就快没几个人了。
这小子准是上次闲聊的时候,知道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才抢了这必死的任务。
“妈的,明明还有浅浅的呼吸,怎么就说不行了。”
团长厉声喝道,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姜医生,眼神几乎要杀人。
姜医生知道这时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他的血压脉搏几乎没有,已经没有抢救的意义,最多半个小时。。。”
团长已经不信任他们,自己按着张倾的说法,把药丸子化成水,想要喂给路禾易。
可惜他现在连张嘴都十分困难,怎么能喂的进去呢。
还是旁边的小护士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用导管从鼻腔里灌下去吧。”
团长把位置让给小护士,他对着路禾易喊道:
“路禾易,你最好坚持住,你心心念念的小张同志,正往这边来,你不是说她爱你爱的要死要死吗?别连最后一眼都见不上了。”
两个药丸子化的水下去,路禾易依旧没有反应。
“四逆汤呢?”团长问道。
小护士看向姜医生,见他点头,才出去端药。
等四逆汤服下去后,也只有几乎察觉不到的心跳,团长哑着嗓子继续道:
“路禾易,我知道,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张同志根本就不喜欢你这样的幼稚又霸道的。”
“她那么优秀,你死了后,肯定还有更多的人追求她,以后他们会生一个胖娃娃,张同志那么好,他们的孩子肯定也十分乖巧聪慧。”
“而你的尸体早就在棺材里腐烂,她甚至都想不起来有你这号人。”
团长滔滔不绝的讲述,双眸一瞬都不离开路禾易满是划痕的面庞。
路禾易正在做一个梦,梦里他似乎变了模样,十五六岁的样子。
穿着华丽的衣衫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着“少年”张倾脸上的皎洁一闪而过。
画面一转,他笑嘻嘻的站在门外,小袖一甩的背在身后。
一个腰身肥胖的妇人扯着“张倾”的耳朵。
小豆丁张倾面无表情的求饶道:
“娘,轻点,耳朵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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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