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的“三百六十五行,盗墓为王”,掘墓倒斗,卸岭最强。
张倾脚步不停,心中微叹,如今的卸岭派可谓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了。
盗墓和治病一样,无外乎“望、闻、问、切”
“望”乃风水星象,“闻”是泥土器物,“问”为踩点问路,“切”是辨草寻墓。
据说,还有人能通过“听”来找到位置。听风、听雨、听鸟鸣鹰啼,自然界的万物……
而卸岭派最强的便是“闻”。
张倾等十个孩童,被选中的其中一个基础条件,就是嗅觉极为灵敏。
比如现在,张倾呼吸间就感受到了浓郁的潮气。
她脑中自行作出了判断,前方有地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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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前世在墓室里被抛弃,也是躲在棺椁中,听到没有动静后,刚推开棺椁,就遇见了秦一鸣一行人。
随后那大粽子又追回来了,见到一行人就开始疯狂攻击。
慌乱中,她被秦一鸣和钟婉婷压在棺椁下面。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情,发现棺椁粽子有复活迹象后,一个眨眼,就被传送离开。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无论她如何复盘,总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自己受了极重的伤,拖着残躯逃跑。
好在这些年,她从未有一日惫懒,勤学苦练间,已知的卸岭派功夫她学了个十成十,一番缠斗也算逃了性命。
最后窝在一处养伤,被发丘派的一行人搭救。
张倾耳听到水流声,快步往前走去,远远望去,一处地下溪流中间站着三人。
一道清冷盈盈的月光从上空洒落,将三人罩住。
一个明艳绝伦的女子,短发纤腰,手中举着一个发丘印,似乎在吸收月华,微挑的丹凤眼警觉地盯着缓缓溪流之中。
另外两人一个是身高到那女子腰腹的女孩儿,两条黑黝黝的大辫子垂在身前,坠入溪流,被水流带动游走。
护在两人身前的是个身材清瘦,面容冷清的男子,细看他的双眸,竟无任何神采和光亮。
张倾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目光停留在溪水中。
三人成三角站立在溪水中,一个圆圈里,圆圈闪着清冷的莹白色月光,明明灭灭。
而圆圈外面,全是黑色。
普通人以为是溪水,可张倾知道,溪水里是成千上万类似蟑螂的食尸蠹虫。
这种虫子书上没有记载,只有在各大倒斗门派里口口相传中听说一二。
传说只要有此蠹虫的地方,必是大墓,不是皇亲国戚,也是王侯将相。
张倾想着自己从那棺椁之人身体上剥落的衣衫,哪怕有原身参差不齐记忆,她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三人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孩站在岸边,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们。
容貌艳丽的董雪花开口道:
“别过来,溪水里全是蠹虫。”
虽然是好心规劝,她的声音宛若天山冰冷的雪水,动听却带着寒气。
个子矮小的余闹闹不屑地撇嘴,没好气道:
“小雪花儿,你可真爱管闲事儿,我堂堂发丘派的师叔祖被人瞧见困于这些惹人生厌的臭虫子之间,回头她说出去,我岂不是没有面子。”
容貌清冷,双眼无神的男人瞥了一眼张倾,随即道:
“您若不自报家门,谁会知道您是发丘派辈分最高的师叔祖?”
他声音和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明明是面无表情说的话,但语气却是十分欠揍的调调。
“董雪花!管管你弟弟,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余闹闹气急,圆润可爱的脸上做出生气状,挥舞得肉乎乎的小拳头毫无震慑力。
张倾看着她在水中流动的大辫子,缓缓开口道:
“您的头发……”
余闹闹听她说话,扬着下巴傲娇道:
“小辈,你倒是很有眼光嘛,知道老婆子最稀罕的便是这头秀发,这可是我修修剪剪养了半个世纪的秀发呢。”
张倾看着溪流中,她流动在月华之外的辫子上,爬满了蠹虫,在想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那个,你的辫子……”
余闹闹鼻息发出一声轻哼,小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道:
“好了,你不用讨好我了,等我们吸收够了这月华,先替你照亮过来的路。”
张倾见她说得真诚,终究还是有些心虚,“您看看你的辫子!”
她声音比之前大上几分,倒是让三人目光都看向了溪流之中。
余闹闹一边低头,一边嘀咕道:
“现在的小辈也正是,发现人家的爽点,就不停地拍,再好的招数用多了就不新鲜了,再说我都……啊!”
张倾能感受到,头顶岩壁上有什么东西,噗噗簌簌地飞走。
董雪花美艳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她单手举着发丘印,无法像弟弟董寒霜一样捂住耳朵。
张倾嘴角抽搐地看着余闹闹把两条比她还长的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回到月华圈,那些蠹虫一接触到皎洁的月光,瞬间化成青烟消散。
余闹闹看着被蠹虫啃咬得参差不齐的发辫,口中咒骂犹如滔滔江水不绝于耳。
张倾明显感觉一直稳稳举着发丘印的董雪花手抖了好几下。
就连水下不通人性的蠹虫似乎也缓缓消退,大有退避三舍的意思。
若不是它们等待了千年,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可食用的食物,估计早就散漫地钻回溪流底下的泥土之中去了,何苦在这里和他们僵持。
“真是冬瓜肚里生蛆,一副坏心肠,上辈子肯定没少造孽,都他么的是饿死鬼投胎吗?吃腐肉就算了,还特么的吃人头发,老娘的秀发多香啊,和腐肉能比吗?简直是侮辱人啊……”
她洪亮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溪水都被搅动了三分。
就在她骂得差不多,缓口气的时候,又看见了自己手中狗啃一样的乌发。
顿时胸口起伏,圆圆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焰一般。
“好了!”
董雪花连忙开口,她拿着发丘印,举向张倾方向。
顿时,清冷莹白的光落在漆黑的溪水中,逃避不及的蠹虫凭空就消失不见。
余下的也不敢往前。
“过!”
董雪花惜字如金,声音依旧冰寒。
张倾连忙入了溪水中,顿觉冰寒刺骨,心中对三人佩服几分。
这样冷的水,若是常人站立一处,不消三五分钟,肯定就倒在溪水里,瞬间就会蠹虫爬满全身,片刻连骨架都不会剩下。
张倾顺着照亮的路,走到月华处和三人会合。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