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刘华带着文化部的同志,还有赵馆长和刘芳一行人推门而入的时候。
入眼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张倾淡淡地站在讲台上,身前的讲台不翼而飞,只余脚下一堆碎沫。
而风光霁月的秦老师,正皱眉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叫嚣得最厉害的十几个同学,皆都眼泪汪汪地捂住红肿的脸颊。
那些家长也是同样模样,班里最嚣张的两个,也都眼含恐惧地瑟瑟发抖。
刚才冰冷的巴掌打在脸上,他们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对,就是死亡的气息,带着阴曹地府一样森冷的风,毫无温度地从他们的耳畔脸颊划过。
变故发生得太快,无论是校领导,还是几个公安,皆都没有反应过来。
“舌头是用来感受世界美好的,不是用来嚼的,按律,嚼舌的人是要屠全族,死后应下拔舌地狱的。”
他声音悦耳好听,又低又轻,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仿佛刻意说给这些人听的。
有学生被吓哭了出来,他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声音全消。
当看到推门而入的赵馆长几人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静静站立在那里,事不关己的少女。
优雅从容的走出了教室。
似乎确定那个恶魔离开后,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张倾的耐心几乎也消耗殆尽,她淡淡地瞥了所有人一眼,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
“老吴,当着公安打人你不管嘛!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两个人都必须给我带回去,不把他们的牙齿一颗一颗地敲碎,你们身上这身皮,都得给我扒了。”
“对,校长,如果不惩戒打人的人,你们四中这黄金招牌也别想要了。”
一众家长忍住疼痛含糊不清地叫唤起来。
“谁这么大的威风,连人民公安都敢威胁啊。”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赵馆长身后传出。
张倾刚坐上位置,就看见了杨部长带着几个人走进教室。
“你又是哪根葱!敢管公安系统的事儿。”
那妇女搂着被打的女儿,已经气得没有理智了。
杨鸿朗对着身后的一个男人说,“老伙计啊。。。”
只说了三个字儿,就不再多言了,从政的人,越界的大忌。
本来叫嚣的妇人,看着杨部长身后的人。
尖叫地喊了一句“孙部长”就晕死过去了,留下自己可怜又无助的女儿欲哭无泪。
刘卫华刚喊了声“二叔”,就发现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叔用喷火的眼神瞪着他。
杨部长走到讲台上,看着脚下的木屑,想到底下人的汇报,抬头望向张倾。
“今天我们来,澄清一下,张倾同学。。。”
他言简意赅地把张倾捐献文物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里面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都隐约听过博物馆发生的事情。
他们把这件事儿取名为“一千万美刀事件。”
可没想到那个曾经在他们口中无比佩服敬仰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同学。
“张同学本来是可以直接被推荐上大学的,但不想被特殊待遇,就提了个小小要求,要自己亲自考入心仪的大学。。。”
杨部长说完,教室里一片哗然的同时还带着抽气声音。
“碍于张倾同学的优秀表现,她已被评为全国五四青年奖章的获得者,全国杰出青年代表,并破格入党。”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而后掌声响彻整个教室。
只有项晚晚捂住脸,缩成一团,低头垂目。
那个鼎明明是她的,这一切也是她的,凭什么给了一条狗。
她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站在那个什么部长身后的张倾一眼,满心满眼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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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倾提着书包回到四合院,发现门神二大叔竟然没有在浇花。
站在自家门口,打开门锁的时候,她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推开门,果然看见自己的炕上仰躺着一个男人,他白衣黑裤,双手交叠地放在腹部。
从张倾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面轮廓十分完美,嘴角微微上扬。
若不是没有呼吸,定然是一幅极其美好的画面。
“我无处可去了。”秦苏没有起身,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张倾将书包挂好,拿出自己在潘家园买的几个铜器细细揣摩。
“这是假的。”
男子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低头的时候,冰冷的脸颊贴在她的耳畔。
张倾没有理会他,只是细细地观摩,她当然知道这东西是假的。
她困惑的就是,几乎品质是一样的东西,因为利益,价格就会高千万倍。
这个年代人们对古董的热衷并不是对老祖宗文化的认可,而是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美梦里。
可在张倾眼里,这些东西是承载着东方千百年来的璀璨文明。
是祖先们凝聚的智慧和带给后代们的民族自信。
被利益驱使,被标记的文化,终究会反噬给这个国家的。
把一个国家摧毁,屠杀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把他们的文化、文明通通毁灭。
祖先遗留的东西,必须掠夺、摧毁,给他们重新输入全新的价值观和理念忘却祖先的辉煌,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灭绝。
“我饿了。”
张倾听到有人说得理直气壮,她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目光定定地望着秦苏。
“你想讨要什么债!”
秦苏眼神有一瞬间黯然,但很快就笑意盈盈道:
“今天在学校帮你解决了讨厌的人,讨这个债可以吗?”
见张倾皱眉,他走回床边,懒洋洋地靠在炕头。
“如今我丢了工作,又公然殴打学生和家长,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但肯定会抓捕我的呀!”
张倾望着眼前趣味盎然的双眼,想着这“人”的性子和身手,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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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首都被白雪覆盖。
四合院里张灯结彩,有电视的人家里飘出第一届春节晚会的欢声笑语。
张倾盘腿坐在炕头,桌子上摆着五六个颜色形状都很怪异的菜。
“今天的汤味道怎么很是古怪啊。大过年的,你就给我吃这个!”
喝了一口狗血汤的男人抱怨,又用筷子戳了戳红烧黑驴蹄子。
“下次换香辣吧!”
她从知道这“人”的特殊性后,翻阅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书籍。
又在这个世界搜集许多驱鬼术法的书籍。
陆陆续续的在秦苏身上用过。
那人有恃无恐,宛若看着任性胡闹的人一般,甚至十分配合,偶尔也会提出许多建设性的意见。
好在冬日里他十分倦怠,日日窝在房间里,从来不出来惹事儿。
张倾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将碗里的狗血汤全部喝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