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把程砚当妹夫来看待,他并不觉得两个人匹配。
单是程砚的职业这一点,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而程砚的职业太危险了,出警后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回得来。
苏沅从小受了太多苦,他不希望她之后还要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对程砚了解不多,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苏沅“哦”了一声,她觉得苏江没有说实话。
她别过去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生气了?觉得我在骗你?”
苏沅也没回头,闷闷地回了句:“没有。”
苏江唇角微微上扬,眉眼间的笑意不断扩大。
这两年,苏沅每每对他使小性子的时候,反而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苏沅上幼儿园的时候特别活泼,甚至有点调皮,还总喜欢对他撒娇。
村里的幼儿园和小学刚好是在同一个地方。
她放学后,就会蹲在他的教室门口等他。
他从教室出来,她就会一路小跑着冲进自己怀里,甜甜地喊一句“哥哥。”
可是后来她上了小学,一年又一年,慢慢地她的话越来越少,性子也越来越沉郁。
而她开始读小学的时候,他在外地上中学。
每次回家,家里都是风平浪静。
他没能见到那几年她是怎么过的。
这些事她自己应该都不记得了。
她的性子,也是这两年才有好转的迹象。
苏江余光看一眼苏沅,她那个双手抱胸的姿势明显就是有在生气,还不承认。
“哥给你道歉。”
苏沅抓住包,坐直身子,看着前方道:“哥,你又没错。”
苏江看着她这一动作,忍俊不禁:“我可能确实有一点不喜欢他,毕竟我当初选的人是秦慕笙。”
后半句话苏江的声音很低,苏沅没有听清楚,只听清了前半句。
她刚要开口,苏江将车停在路边。
“哥,怎么了?”
苏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后绕到另外一边,“沅沅,我有一件东西忘记拿了,你去找公墓的陈鞍,帮我取一下。”
苏沅也没问什么,应了句“好”,就要解开安全带。
苏江抓紧安全带,“不用你开车,有人开。”
话音刚落,驾驶座的门打开,坐进来一个少年。
苏江松开手,示意可以走了。
苏沅此时方觉得不对劲。
“哥?”
车子已经启动,她看向开车的人。
是隆星墨。
昨天苏江明明答应了她一起到修车厂的,可他今日就说话不算话了。
她有些担心,他该不会要做什么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吧。
苏沅抓紧挎包的带子,酝酿好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威严。
“我认识你,你叫隆星墨,是吗?”
隆星墨心里一跳,握紧方向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带着她一起出车祸。
镇静镇静。
“苏小姐,我......”
“你不用演了,我早就知道了。”
隆星墨没说话。
“我哥要去哪?”
“我不知道。”
“停车。”
车子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苏沅又重复了一遍:“停车。”
“苏小姐,我把你送到金桥公墓就停车。”
苏沅从包里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按了几下,随即放到耳边,“喂,我要报警。”
隆星墨一个急刹车,从她手里夺走手机。
“沅姐,你这是做什么?”
隆星墨见手机上根本没有拨通电话,才松了口气。
他将车子靠边停下,熄火。
之前江哥说沅姐性子执拗,他还不相信。
毕竟他单方面见过的苏沅都是平和以及沉默寡言的。
刚刚她那幅模样,他甚至相信,他要是不停车,她都能开车门自己跳下去。
“沅姐,我就是个司机,你问我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你。”
隆星墨惊讶地抬头,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他摸了摸后脑勺,试探着问道:“沅姐,那我们现在去金桥公墓?”
“我哥是不是去找孙航了?”
不是说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怎么还问他......
“沅姐,你放心,江哥不会做和赵康一样的事,他不会触碰不该触碰的底线。”
苏沅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心不在焉:“你连赵康都知道?”
“知道一点。”
苏沅突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她果然不是个聪明人。
面对着隆星墨这样的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套话。
隆星墨看了眼手机,随后启动车子,“沅姐,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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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简单吃了早饭,就回了队里。
刚踏进宿舍,许星逸就凑过来,扒着门框探头道:“队长,沈队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程砚走到门外,拍了拍许星逸的肩膀,语重心长,“昨天辛苦你了。”
他走到沈永年办公室门口,敲响了门。
“请进。”
程砚推门进去,沈永年正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桌面上摆放着两杯白水。
沈永年招手:“坐。”
“沈队,有什么任务?”
沈永年:“你怎么满脑子都是任务?”
“昨天刚抓了人,难道今天不用行动吗?”
沈永年无奈,将任务下达后,多说了一句:“程砚,你也不是第一天当队长了,做事情不能冲动,你身上是有责任的。”
“是,明白。”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跨不过去,但是当年的事情和特警队的任何人都无关。”
“韩礼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选择,再说了如果你处在韩礼的位置上,你难道不会像他一样吗?”
程砚沉默了几秒。
这些他都明白,沈永年也不是第一次和他谈这件事。
这几年,其实无论是特警这份职业,还是自己的生活,他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只是再见到楚天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就会闪现韩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场景。
楚天在外作恶四年,而韩礼却躺在病床上四年。
有谁能控制得住?
程砚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无色无味的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苦涩。
他放下杯子,站起来,“我先回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