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一眼身边面色阴沉的白玉欣,白慎晚漠然收回目光,提着裙摆从容上车。
白玉欣本不愿,奈何白老将军安排如此,只能照做。
一行人依次坐上马车,只听车轮辘辘滚动之声响在耳畔,以平稳的速度向皇宫行去。
车上,白玉欣忍了又忍,目光还是悄悄地落在白慎晚身上。
她今日穿得当真素净,裙摆上花纹都是零星的小朵牡丹,颜色也浅,头上那点装饰连自己的一半都不到。
可是她以前不是最喜欢颜色艳烈吗?发间也时常佩戴金玉,走起路来声音清脆,颇为悦耳。
这反差实在太过明显,让白玉欣眸中浮现出疑惑,斟酌片刻后问出声来:“妹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
白慎晚应得冷漠,连正眼都没给白玉欣一个,只以侧脸对她,轮廓漂亮又清冷。
冷不丁被刺了一下,白玉欣眼神骤然暗沉,意味深长地开口:“我记得妹妹以前装扮都是鲜亮为主,比初春绽放的第一朵花还要娇艳,怎么如今却这般简约素净?”
“莫不是……妹妹变了喜好?还是说……”
白玉欣带着试探的声音传入耳中,听得白慎晚勾了勾唇,终于转过脸看着她,挑眉道:“你很想知道?”
这语气有点怪。
白玉欣腹诽一句,还是点了头。
如画眉目覆上霜雪,白慎晚眸光清冷幽暗,唇角一弯虽是在笑,却是十足十的冷漠。
“与你何干?”
白玉欣一噎。
没想到她竟这般毫不留情面。
捏着绣帕的手紧了紧,白玉欣挤出来一个善意的微笑:“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不过是关心你而已。”
白慎晚听了却意味深长地勾唇,眼波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是真情?是假意?姐姐心里清楚。”
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听得白玉欣心头咯噔一下。
白慎晚这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了什么吗?
可白慎晚并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了。
剩下的时间里,她一言不发,注意力不在白玉欣身上,而是百无聊赖地盯着马车里的摆件看。
白玉欣试图想要跟她搭话,也被她不留痕迹地挡了回去。
试探不到分毫。
就这样,白玉欣一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到了宫门口,下马车时,她还沉浸在之前的烦恼久久不散。
直到见到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的宫殿,才让她的心神镇定了不少,心中不禁为这庄严大气生了一丝谨慎,又暗暗多了点向往。
可转眼,只见白慎晚怡然自得,悠然闲适地下车,全无忐忑之态。
白玉欣眼中顿时浮现出嫉妒。
她小心翼翼生怕出丑,白慎晚却闲散得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看不出半分拘谨,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真是糟心。
下马车后,白老将军和白毅白松站在前方。
目光落在后面的两个女儿身上,白老将军语重心长地叮嘱:“晚晚,玉欣,皇宫不比家里,规矩森严,你们一定要处处留心,谨言慎行,万不可失了礼数,知道吗?”
白老将军平日对女儿们很和蔼,今日难得如此严肃。
可见事情严重性。
白玉欣率先乖巧开口:“父亲,哥哥们放心,女儿一定不会给白家丢脸的,也会看顾好妹妹,互相扶持。”
白慎晚闻言,眉头微拧。
真是出风头都不忘要踩她一脚。
可笑自己上辈子竟听不懂白玉欣的口蜜腹剑,现在再看,明明这话里处处都是漏洞,挖了坑等着她跳进去。
罢了,现在意识到也不晚。
白家男子都是几个大老粗,自然听不出白玉欣的言外之意,还为她的懂事感到欣慰,白老将军更是满意地点头,夸赞说:“玉欣这般懂事,甚好。”
见父亲和两个哥哥投来赞赏的目光,白玉欣难掩喜悦,弯唇露出谦逊一笑。
可还没等她高兴太久,父亲和哥哥们的目光就没了,而是落在她身边的白慎晚身上,眼里携带着关心,担忧,宠溺等等多种情绪。
任任何人看了,都能知道白慎晚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珍视的宝贝。
和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同。
白玉欣袖子下的手慢慢收紧,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
“晚晚,玉欣我不担心,你向来最让我操心了,爹也不求别的,不要惹事,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乖乖的,好吗?”
和提醒白玉欣的语气不同,白老将军此刻的音调竟带上几分轻哄恳求之意,像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白毅也是放软了语气,殷切地叮嘱:“父亲说的是,晚晚,你平日里放肆也就算了,宫宴不比其他,稍加收敛一些,要不然,我们可不好为你兜底,知道吗?”
“晚晚素日已经很乖了,这一次只是需要你再乖那么一点点,相信晚晚一定能够做到的,对吗?”
对上前两个白慎晚还能淡定自若,最后白松的声音实在让她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女儿姿态羞赧,逗得几个男人哈哈大笑。
他们之间气氛有多和睦,白玉欣的脸色就有多僵硬。
又是这样。
她再怎么讨好卖乖,也比不上肆意任性的白慎晚一个笑容。
只因她才是白老将军的亲生女儿,他们的亲妹妹。
所以无论出了什么事,也有他们在后面担着。
可是她不甘心!
在白玉欣内心忿忿时,白毅一道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玉欣,你在想什么?该走了。”
闻声,白玉欣连忙收拾好了情绪,确保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随即温柔道:“嗯,知道了。”
几人一同来到大殿,已经有不少官宦坐上自己的位置。
高台上,皇上未到,一干后宫嫔妃却坐了不少。
雍容华贵的皇后面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在她不远处,钟贵妃面若桃李,一袭华丽的宫装隆重夺目,丝毫不比皇后差在哪儿,甚至隐隐有平分秋色,艳压一头的意思。
行至殿中,白老将军携带着家眷行礼,口呼皇后千岁,贵妃万福。
皇后温和地让人起身。
钟贵妃则是笑吟吟地开口:“听闻白将军府的两位千金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白老将军拱手:“贵妃娘娘谬赞。”
目光一转,钟贵妃状似无意地道:“将军谦虚,听闻贵千金有一人救了太子殿下,真是有您的风范,可不知,是哪一位千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