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佑一愣,面上表情不可置信,先是啊了声,随后拧眉质问:“白将军,你这是准备包庇自家妹妹了?哪里有审案只听个人只言片语的?还请白将军莫要闹出什么笑话才是……”
钟佑在白松未出现时趾高气昂,而当白松一身阴霾逼人地站在那,气势顿时弱了几分,看得白慎晚忍不住在心里嘲讽地笑了两声。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白松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既然如此,钟大人可有确切证据,能证明小妹与犯人有纠葛?”
“要知道,女子的清誉,可是万金不得!”
说到最后,白松语气已然带了冰冷的威亚,令跟着钟佑来的那些官兵都低下头,不敢动作。
证据?
看了眼躲在白松身后的白慎晚,像是抓到了机会,钟佑眼里泛起得意之色。
“白将军倒是提醒了本官。”
说罢,钟佑微微抬手,身后的官兵便带上来一位年迈老人,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眼睛也浑浊,正是方才在堂上作证的何老头。
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模样,白慎晚不以为意,凑过去对白松低声道:“二哥哥,这老人患有眼疾,恐是因为这缘由才错认了人,过会儿你挑个高个子的奴仆,一试便知。”
白松点头应下,面不改色地等着钟佑接下来的话。
想到这苦主老人在场,钟佑多了几分底气,再度扬声:“白将军,本官自认为不是找贵府的麻烦,这苦主本官带来了,您若不相信,可以去听听他的指认!”
白松神情淡定:“好,就让他说。”
何老头费力地抬头,见白松满身戾气,不免心生畏惧,一时不敢上前。
还是白松缓和了气息安抚几句,这人才敢出声。
白松耐心听完他的诉苦,温声开口:“老人家,钟大人追拿贼人到了我们府上,说是贼人逃离,刚好,我这边抓到一个小贼,您可要来辨认辨认?”
听罢,老人一个激灵,认真点头:“要的!自然是需要的!草民恳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这话听着不太对劲。
钟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看白松指了指身后一位身量高挑的奴仆,对着何老头询问。
“老人家,您瞧瞧,偷盗您财物之人,可是这位?”
何老头眼睛眯了眯,认真端详一番,随后惊喜地上前一步。
“是的大人!就是他抢了我的财物!”
钟佑:“?”
看着老人的变化,钟佑表情有些懵,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般,又追问道:“老人家,要不然您再仔细瞧瞧?方才在堂上的那名嫌犯,究竟是不是面前这位?”
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白松在其重新回头指认之时,又将另外一位长得高挑的仆从推上来给之指认。
看过以后,何老头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他抢了我的财物,这可是我棺材本啊!我无儿无女……”
看着老人不识面容的模样,钟佑突然觉得额头有点抽痛。
真相水落石出。
何老头的钱或许当真是被人抢了,可他完全认不得贼人究竟为谁,只以高挑的身量去判断,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看完这场闹剧,白松拧眉,语气阴沉:“钟大人,情况你亲眼看见了,方才站在此处的两位皆是我府上家仆,你判断贼人的条件,可否过于单一?”
钟佑嘴角一抽,考虑到情况对他不利,连忙赔礼道歉。
“是,今日是本官叨扰了,这就告辞。”
说完,钟佑狠狠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围观群众看够了,嘴上议论着纷纷散去,至于白慎晚则双眼冒光,回府后去厨房亲自做了甜羹,献宝一般端在白松面前。
“二哥哥,今日你当真是威风。”
脸上笑容温柔甜美,白慎晚不复先前的尖锐冷漠,语气带点得意地邀功。
“这是我亲手做的,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喝了,来,尝尝!”
白松勾唇笑得无奈且纵容,对她的示好表示满意,刚准备接过自家妹妹手中的汤碗,下一瞬就感觉自己的袖子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低头看去,对上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儿。
“爹爹,我也想喝。”
白莹月奶呼呼的话语不禁让白松与白慎晚莞尔,语气更温柔。
“好,那你小姑姑盛的这碗,先给月月。”
语毕,白松将软乎乎的女儿抱在怀中,看她小小的手费力地拿着汤匙,当真是可爱又可怜。
白慎晚面上带着笑意,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禁想到上一世白家家破人亡的场景,眸光忽然一暗。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白松以为她是羡慕,遂出声调侃:“晚晚,既然喜欢孩子,不如去找个夫婿生一个?”
低落的情绪顷刻尽敛,白慎晚剜了一眼二哥,娇声嗔怪:“二哥,我还小呢。”
念及此处,白松面带笑意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正色:“晚晚,你也大了,我想有些事,确实还需要你知晓。”
闻言,白慎晚收起面上娇意,耳边全然是二哥略带严肃的口吻。
“目前白家权势如日中天,然而在外战事安定,没有战事的白家功高盖主,怕是皇朝难以容下。”
“你是白家嫡女,为了你自身的幸福,哥哥还是希望你早些定亲,以免落入皇家联姻,嫁于自己不喜之人。”
听到这话,上一世的遭遇再次如暴风般袭入白慎晚的脑海中。
血海中的白家,惨死的父兄,和洋洋得意的白玉欣……
白慎晚娇美的面容突然白了。
二哥说的对,倘若她再次同皇家扯上关系,说不定又会招来什么风暴。
可对于尽快嫁人这事,她却也不认同,避免白松继续劝,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有道理,我想我应该得快点把自己嫁出去才行!”
没想到刚才还说自己小没到成亲年纪的妹妹这么快就改了主意,白松着实一愣,随即耳畔就响起少女清亮的声音。
“二哥哥慢慢喝,我先回房思量对策了!”
话音未落,眼前已没了白慎晚的踪影,只留白松抱着女儿无奈摇头。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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