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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霆回过头,心下猛惊。

身后的死士有半数已经俘,而江妄行身姿如风,手上饱满的弓也蓄势待发,好像下一秒便能射穿他胸膛。

双方再僵持下去,钟家只会全军覆灭。

“你们先走。”

狠狠咬紧牙关,他突然勒马。

奔驰的马匹猛地翻蹄,仰天发出嘶鸣。

死士纷纷大骇:“侯爷,不可!我等就算拼了命,也会给侯爷杀出一条生路。”

“侯爷千万不要回去送死。”

众人拦马阻拦,同时在路上丢出尖刺。

可即便如此,江妄行依然纵马驰骋,巧妙避过他们设下的种种障碍,以迅雷之势冲破沙尘。

只差一星半点,就会被追上。

见状,钟霆眼里闪出无尽伤感,语气冷绝地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钟家死士听令,我死后,众人暂时隐忍蛰伏,待找到机会,射杀皇帝,为本候以及钟家满门报仇雪恨!”

说完,他拉动马缰狠戾转身,一把往回冲。

“狗皇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视周围的锦衣暗卫,钟霆眼睛瞪得直直,一门心思要江妄行斩杀马下。

身后的死士喊破嗓子,也未能阻止他前行。

刀光渐起。

钟霆杀红了眼,连续砍掉四名暗卫的脑袋,孤身一人径直闯入包围圈,提刀直往江妄行肩上砍。

距离太近,江妄行不好拉弓,抽出的佩剑不偏不倚,刚好抵挡住钟霆的进攻。

堂堂镇守一方的侯爷,功夫自然不差,只是毕竟被关押多天,体力跟不上,更不说四周都是身手了得的暗卫。

不过片刻,便被江妄行控制。

“侯爷!”

远处的死士惊恐大叫。

眼见钟霆重新被锁起,领头的男子瞬间举刀,悲痛下令。

“撤退!”

几乎是命令响起,钟霆挣扎大叫,铁链承受不住他的狂舞,刷刷作响。

“快走!记住我的话,以后杀了狗皇帝的头!”

话没说完,行舟走上前,往他嘴里塞入一块臭布。

“简直放肆,皇上也是你能骂的。”

“皇上,如何处置他?”

江妄行摇头:“先送回刑场。”

听到这两字,钟霆面如死灰。

再次看到熟悉的闸刀时,与刚才的不同,这次他嗅到死亡气息的逼近。

“老天爷,你若真有眼,现在立刻劈死这昏君。”

他仰天大喊。

可惜今天烈阳高照,并没有电闪雷鸣。

重新被押上断头台的江褚无声流泪。

现场的混乱经过镇压,已然恢复秩序,没受伤的百姓也重新聚到台下。

侩子手解开两人脖子上的枷锁,将人按在台上。

江褚抬起眼,在人群中拼命寻找那抹纤影,终于在台下见到她人,污秽的嘴角勾动一下。

下一刻,刀起。

白慎晚不想见到血腥,蹙眉刚想转过头,眼前伸来一双修长如玉的手。

“别看。”

眼睛被干躁的掌心覆盖,她的心也安定下来。

耳边都是百姓的抽气声,不多时,闸刀咔的一声。

鲜血喷射,两颗脑袋齐齐落地。

江妄行把她拥进怀里,沉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走吧,事情已经解决了。”

两人踏上马车,血腥气息终于转淡。

“皇上,钟家那批逃跑的死士狡猾得很,他们兵分好几路,沿路放下烟雾弹。”

行舟立在车边认真禀告:“暗卫紧紧跟踪,但也把人跟丢了。”

“继续派人去追踪。”

江妄行边给女子找来软枕,边冷声下命。

闻言,行舟匆匆而去。

白慎晚拧起柳眉:“没想到钟家还留有那么多死士。”

今天劫囚这出,是万万没想到。

江妄行嗯了声:“他们在边境镇守多年,哪怕京城这边的势力被拔除了,也还有边境那边精心培养出来的人。”

眉间闪过一丝担忧,白慎晚将小手放进男子宽厚的掌心里,嘟囔吐槽。

“真是祸害遗千年,保不准他们那些人那天又来搞事。”

江妄行回握她柔软无骨的手,缓下语调安慰:“所以不是派人去查了吗,不慌。”

次日早朝。

朝臣还没能从江褚被处死的事里缓过神,又听皇上发布新举措。

“从前实行新政,步履维艰,一度遭到有心之人的阻拦。”

年轻的帝王冷眸锐利,静静打量朝堂众人。

“即日起,新政继续,改革亦加大力度。”

有钟家惨状在前,这次大臣的抗议并不激烈。

只有忠臣表现出隐隐的担忧。

“皇上,自古改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臣担心,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必牵动有些人的利益,以至于引来动乱。”

话音刚落,又有大臣应声。

“正是这个道理,臣以为,不如徐徐图之,从小的政令开始着手。”

江妄行摇头。

从先帝在时起,朝廷便积弊已久,等江褚被封太子协助处理政事,更是留下不少问题。

更不说从前钟家影响甚大,卖官封爵的情况屡见不鲜。

温水煮青蛙,何时才能奏效。

回到后宫,江妄行给他的小皇后轻轻揉捏发胀的手臂,边思索大臣们的提议。

看到他紧皱的眉头,白慎晚突的收回手。

“不用你按啦。”

眨眨清亮的眸子,她坐进男子怀里,纤细的手指也抚上他眉间沟壑。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声音柔柔的,手明明是在安抚,却带起莫名的痒。

江妄行抓住她乱动的手,轻笑了声。

“知我者,非晚晚莫属。”

温香暖玉在怀,他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放松,主动把朝上的事说了。

“大臣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改革太快,确实容易引起适得其反的效果。”

停顿一下,他眸光凝起:“所以我还在犹豫。”

白慎晚托起下巴唔了声,认真索索片刻。

“不用担心。”

手指碰碰男子凌厉的眉峰,她哼道:“以前新政实行不了,是因为有钟家从中阻挠。”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钟霆和江褚都没了,剩下的人就像一盘散沙,他们成不了气候的。”

眸中多了抹坚定,白慎晚拍拍男子的手背,语气轻松道:“皇上就放心去办吧,那盘散沙我们吹吹就散了。”